“呵呵,侬以为汪善举是什么好人?阿拉祖祖辈辈都是松海市人,知道汪善举这瘪三的底细。他早年就是一挑担子的货郎,后来把自己的妹妹送给鬼子维持会的会长做小妾,才沾了光,靠着那个维持会会长的势,占了当时几个大粮商的家产,才发迹的……”

姜宜凝扯了扯嘴角,心想这个何政委不愧是做政治工作的,瞧这高帽子一顶又一顶。

现在是农闲季节,大家的时间更多了,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免议论一下晏家的好命,以及晏复生现在令人仰望的身份地位。

晏复生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等有时间我跟您细说。”

金副专员顿时对何远之佩服得五体投地:“何政委真厉害!这些数字您是从哪里晓得的?”

她低着头,啜饮一口茶杯里的太平猴魁,淡淡地说:“这是上面派下来的第一件任务,一定得给我咬死了!粮价要继续涨,也要继续给新政府送钱……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在这个地方站稳了!”

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她带着锵锵去上班。

霍平戎低声说:“……我和李同志他们都是来看情况的,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挤什么挤!再挤不卖给你了!”

姜宜凝:“……”

姜宜凝又重新给何远之的伤口缝合,顺便换了一下药。

因为她可以抄近路。

黄院长就算不来,她也打算今天去上班的。

直到快到目的地了,李专员才沉声说:“希望剩下的南下干部都能活下来。”

他一看见姜宜凝,更加热情了,朝她伸出手:“这是姜大夫吧?!前天姜大夫给伤员做手术,我都听人说了。姜大夫实在太厉害了!我想问问姜大夫这么好的手法,是在国外那个著名医学院里毕业的?”

“……霍副司令员?”姜宜凝讶然地认出了面前这个男人。

那人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没有丝毫异样。

她绝不认输!

两百多南下干部被土匪当场打死一半,剩下的一百多人受伤,其中重伤八十多人!

今天如果姜宜凝也做不了这台手术,他们就得把病人送到有外科医生的医院。

姜宜凝拿着房契,似笑非笑地说:“林同志,您就不怕我不付钱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姜宜凝看好的那栋房子前。

姜宜凝笑着接过来,“那一起去。”

锵锵小心翼翼看着姜宜凝,断定她真的没有生气,才抱住她的脖颈,把头缓缓放在她的肩窝上,轻轻“嗯”了一声。

再有就是几件造型非常别致的黄金凤钗和步摇,那金丝拉的比头发丝还细,做工好得连姜宜凝这个后世的人都看得叹为观止。

春夏秋冬四季都有的衣服,那可是能省很大一笔钱。

七十多年前国内的飞机不会误点误得那么厉害吧……

只是淡淡坐在那里,占据后车座靠近左面车门的位置,无形的气场却无处不在。

姜宜凝握了握手里的金针,心里升腾起一股烦躁的戾气。

他叩了两下,说:“姜同志,我大哥说明天陪你和锵锵去市里买药材,让你等他。”说完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韩子华缩了缩脖子。

姜宜凝:“……”

姜宜凝这个时候才刚刚跟锵锵吃完早饭,带着他坐进医棚里。

这是生了多大的病啊?

这碗豆腐脑,就吃了吧。

在堂屋里站了一会儿,直到姜老太太又走进来,她才忙把两件衣服送到姜老太太面前,一脸尴尬地说:“姆妈,宜凝说这两件衣服她穿不了,那就还给侬了,要不要再改回来?”

“没关系,侬就让侬表姨洗一次吧,她想看侬这套衣服很久了,让她看看怎么做,兴许以后真的可以做裁缝了。”姜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姜老太太瞠目结舌,愣了一下,才慌慌张张地把钱推回去,一边皱着眉头说:“宜凝是阿拉亲戚,怎么能要侬出生活费?再说要不是去年宜凝的爷叔和婶婶送阿拉那么多粮食,阿拉一家子都饿死了,等不到侬回来了……不要,不要侬出钱……”

姜宜凝:“……”

这碗阳春面,姜宜凝吃得特别舒服。

她想了又想,还是不敢这个时候走过去,当着那些住户的面找那栋房子的备用钥匙。

锵锵难过地摇摇头,“没有,我刚才还看了一眼,没有看见她。”

她向李专员建议,“不如我去找几个以前的朋友,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在寻人方面特别有办法。”

这只是两块银圆,也就是两个袁大头换的新钱啊!

姜宜凝尽量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语句,讲述为什么牙刷不能分享这个卫生问题。

说着打了个哈欠,“我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做了六个小时手术,实在是累了,三姑婆,我今天想在家里睡觉,麻烦您帮我看着锵锵好不好?”

见姜宜凝终于出来了,他微微动容,随手扔掉手中的烟,快步走了过来。

他飞快转头移开视线,耳朵开始发热,不自在地说:“能马上去吗?多耽搁一分钟,长锁的危险就……”

韩子越想了想祖母说过的话,“她是孤儿,父母早就去世。姜家是行医的,早年有自己的医馆,后来被人挤兑得破产了,就并入了圣约翰医院。她二叔只是圣约翰医院的普通医生。”

她是真的要烧房子!

从锵锵那里偷来的衣服,只拿了两套给她的孩子穿,其余十八套衣服,还是放得好好的。

她举着火把带头往张桂芬的青砖大瓦房正门走去。

姜宜凝顿时冷笑一声,说:“不好意思,打搅两位的雅兴了。但是张桂芬,锵锵的亲人给他留下三十二套衣服,现在只剩下十二套,还有二十套呢!你不拿出来,我今天就一把火把你的青砖大瓦房烧了!”

她掀开箱盖,看见里面果然乱七八糟的,各种颜色的衣服堆在一起,团成一个个球。

他抿着嘴,虽然极力忍耐,但是微翘的唇角却还是暴露了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是吗?我看也杰出的有限,不然怎么没几下就被我们的人逮住了?”姜宜凝轻蔑地瞥了那女人一眼。

这个叫蔡仪君的女人,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蔡仪君盯着姜宜凝看了好一会儿,等她离开重症病房,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