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朱慈烺没有想到的是,乘坐马车的李邦华也下来了,玉环和春梅也跟着下了马车,一行人或者牵马、或者步行朝着天坛的方向而去。

朱慈烺略微有些头疼,主要还是左都御史李邦华的年纪大了,七十岁,只能乘坐马车,范景文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体力有限,有些时候也要乘坐马车,方拱乾和杨文聪都是四十八岁的年纪,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至于说其他人,倒是不用担心。

李继周和邱致中两人离开厢房,朱慈烺扭头看着朱慈炯开口了。

其余具体准备的事宜,不需要朱慈烺操心,所以他相对要清闲一些。

王承恩这些恭维的话语,朱由检倒是不在意,不过他想到了皇后的话语,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已经登基成为大明的皇帝,那个时候朝政乱成一锅粥,朝政完全被大太监魏忠贤把控,自己展现出来雷霆的手段整肃朝纲,斩杀了权势熏天的魏忠贤,令朝中大臣吃惊,令天下人震惊,要说自己还是信王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皇儿,本宫刚刚听说了,你前往南京不准备携带很多的物件,这可不行啊。”

朱慈烺摇摇头,看着李继周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两个亲妹妹的命运都很悲惨,北京城被李自成攻破之后,十五岁的长平公主被朱由检砍断了左臂,不到一年郁郁而亡,六岁的昭仁公主则是被朱由检直接斩杀。

“左中允李明睿大人提议皇上迁都南京,不管这个建议是不是可行,都是在早朝时候提出来的,李大人有提出建议的权力,陈大人和魏大人反对李大人之提议,这也没有什么问题,任何的提议都需要争论,通过争论之后做出决定。”

“太子殿下,奴婢已经拿出来您的令牌,可是几位大人看不都看,还出言不逊。。。”

杨文聪是万历四十七年举人,没有能够高中进士,明末也没有多大的名气,依照其举人的功名,做到兵部郎中已经属于奇迹。

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轿子就停下了。

眼下面临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让哪些人跟随前往南京。

相比较来说,父皇朱由检的后宫还算是平静的,除开皇后周氏,朱由检喜欢的也就是田贵妃,后宫的主要矛盾体现在周皇后和田贵妃之间,周皇后属于正统观念的代表,母仪天下,一举一动都很注意,也不会刻意的与朱由检谈情说爱,田贵妃就不一样了,身为贵妃,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她时时刻刻关注朱由检的生活起居,在朱由检烦闷的时候,予以温情的开脱,加之其琴棋书画养养俱全,能够为朱由检解闷,两相比较之下,朱由检更多的喜欢田贵妃。

“太子殿下,皇上正在休憩,不想见任何人。”

“皇上圣明,臣等感激涕零。。。”

短暂的沉默来临。

“在父皇的面前,儿臣还是站着说话,朝中事多,父皇太过忙碌,儿臣恳请父皇保重身体。”

醒来的皇太子及时出手,不惜与皇上和皇后娘娘顶撞,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救下了一干人。

“算了,给父皇写奏折也没有作用,出现这样的情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慢慢修正了,眼下最为关键的,还是如何抵御闯贼李自成。”

“孤本来以为,这一路上有可能遇见土匪,锦衣卫若是遭遇到较大的损失,后面的行程更加的艰难,现在看来,是孤想多了,京畿之地都没有多少人了,土匪也活不下去。”

曹化淳手握缰绳,对着朱慈烺行礼。

“太子殿下说的是,奴婢以为,今日是正月十五,从京城出发这些日子都是急着赶路,没有歇息,今日是不是歇息半日的时间,前方不远处就是静海县城。”

朱慈烺略微的思索了一下,他本来是不想歇息的,眼看着危机越来越近,早一天赶到南京,就能够今早掌握主动,何况还要到山东去处理刘泽清的事宜,不过连续几天赶路,不要说已经七十岁的李邦华,就连范景文都显露出来疲态,大家都是在咬牙坚持。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歇息半天时间合情合理。

“好吧,让吴大人派遣锦衣卫前往静海县城,不过有一点,孤可不想麻烦地方官府,锦衣卫在城外找地方驻扎,其他人尽量在城外歇息,若是有人想进城去看一看也可以,不过要提前告知,让吴大人派遣锦衣卫护卫。”

曹化淳略微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太子殿下,到了静海县城,若是不见当地的知县,可能有些难度,毕竟是一百多人,就算是驻扎在城外,也会引发当地百姓的关注,县衙很快就能够得到消息,奴婢以为,还不如主动去见一见静海县的知县。。。”

朱慈烺再一次扭头看向曹化淳,这一路上他都没有麻烦地方官府,要求锦衣卫安排行程的时候,都是直接路过城池,不做停留,今日的安排也是如此,不麻烦地方官府也是为了节约时间,能够尽快的赶路,再说了,朱慈烺也不喜欢那些毫无意义的迎来送往。

不过既然到了城池,作为皇太子的朱慈烺,不见地方官吏,这好像不合适,人家地方官吏会怎么想,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是不是不受太子殿下的待见等等。

穿越之前的朱慈烺,有这方面的体会,毕竟官场上很多微妙的东西是存在的。

“好吧,曹大人提醒的是,若不然孤还想不到这些,离开京城就想着赶路,都忘记这些事情了,孤要感谢曹大人的提醒,日后这些方面还请曹大人多多用心,多多提醒啊。”

。。。

静海县城,县衙,三堂。

朱慈烺端坐首位,知县站立在对面,低着头禀报静海县的诸多事宜。

酒宴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县衙。

知县禀报静海县的情形,废话一大篇,什么皇恩浩荡之类的话语,朱慈烺早就不耐烦了,可又不能够打断,这些话可都是知县赞誉父皇和朝廷的,若是他不耐烦打断了,扭头就可能遭遇到弹劾。

足足小半个时辰时间,知县才说完。

朱慈烺听得云里雾里,他关心的几件事情,知县一个都没有说,这说明其中定有问题。。

看了看李邦华、范景文和曹化淳等人之后,朱慈烺开口了。

“x大人,你与县衙的官吏辛苦了,这些年京畿之地遭遇后金鞑子的肆虐,去岁又遭遇到瘟疫,你们能够稳定地方,做的很不错,孤有几个问题,烦请你回答。”

“第一个问题,县衙如今有多少存粮,府库义仓全部都算上。”

知县身体哆嗦了一下,低着头开口了。

“府库义仓之存粮,都是按照朝廷之要求备下的。。。”

朱慈烺叹了一口气。

“县衙还有多少的存银。”

“禀报太子殿下,县衙尚有三百二十五两六钱的存银。”

“此番的瘟疫,静海县死亡了多少人,县衙有数字吗。”

“禀报太子殿下,县城内死亡两百三十七人,下面的数字尚在统计,还为报上来。”

“静海县周遭的卫所以及城内的驻军一共有多少的军士。”

“启禀太子殿下,县城内有驻守的军士一千二百人,隶属于天津三卫,至于说静海县南面卫所驻扎的军士,臣没有得到旨意,不敢僭越,不知道有多少的军士。”

朱慈烺的脸色不是很好,站起身来走到了知县的面前。

“存粮的数字不准确,县衙仅有三百二十五两六钱的存银,城内有一千二百名军士,城外驻扎有多少军士不清楚,去岁的瘟疫死了多少人不清楚。”

“孤听了你说的情况,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断,县衙拿不出来粮食和钱财保证军士的开销,城外驻扎的军士与县衙没有丝毫的关系,县衙能够知晓城内死于瘟疫的百姓数目就不错了,下面死了多少人,县衙不需要关注。”

“闯贼的大军已经逼近京城,京畿之地各处都是战场,都要与闯贼厮杀,你身为静海县知县,非常时刻不知道变通,因循守旧,连城外有多少的军士都不清楚,如此下去,等到闯贼大军进攻静海县城的时候,你该要如何的应对。”

“父皇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时时刻刻思索如何化解危机,你是一县知县,关键时刻就要替皇上分忧,就要竭尽全力做好所有的事情,若是各地知县都是你这等的想法,那朝廷还需要那么多的知县做什么。”

“好了,孤不想多说了,孤刚刚说的话语,你都记清楚了,该要做好什么事情,你应该知晓,孤知道县衙缺银子,孤给你一百两黄金,算是我等今日吃饭之费用,孤希望你拿着这些钱财,将静海县的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