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似道虽然没有看过这部剧,却也知道那个场景,因为该画面的照片被做成了老大的一块牌子,就插在台阶旁边的花台里。难得来这儿一趟,不拍张照片留念一下说不过去,他当即掏出手机准备以自拍的角度来一张,“海娜,啵。”

“大哥,里面应该已经玩结束了,咱们先进去吧。”每次玩完了一局屋子里都会吵得不可开交,众人相互甩锅相互指责,不过这也正是桌游的一大乐趣所在。孟超听到屋里传来吵闹声就知道一局结束了,他们在阳台上被冷风吹得鼻涕都快掉了,得赶紧进去暖和一下。

指挥中心里没人再提撤出白狼小队的事情,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时候放弃对炎魔的牵制会造成多大的灾难。大家都见惯了牺牲,个体生命在这样的时候被拿来称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高似道摆了摆手,出门在外除了个别心思不正的异类外,留学生们基本上都是非常团结的。别人的是就是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就是大家的事,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的人只会变得越来越孤立,“这都是小事,以后有什么问题跟大家伙儿说,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包括去报球的活儿也别接了,跟那种势力牵扯在一起,能有个好?”

没有湿气,霉菌是没法生长的,而那股臭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别的都还好说,但人走了居然没个亲戚朋友来送送,可真是悲哀得很。以前总说他儿子多有出息,送到米国去念大学了,可自己死了儿子都不回来,再出息又有什么用?我家那个窝囊废虽然没多少本事,但孝心这方面还是没话说的。”站在旁边的老太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感概良多的样子。

“确实要感谢上帝他老人家,阿门。”高似道装模作样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架,哪怕彼此的关系再好,他也不可能跟教授说那些事情,不然对方肯定会怀疑他拍颅ct的时候把脑子给照坏了。

高似道和崔海娜一前一后抬着镜子下楼,把它丢在楼面的垃圾分类场就不管了,给房东发过短信后,老头子很快就会下来收拾。总这样确实挺不好意思的,但能省一点是一点,退一万步讲人家对他这么好,还不是为了让他在这里多住几年多交房租么。

“薛所炫,泰希斯服饰株式会社代表理事,办公地址东大门区luxuryApm6层B座2021室……”手里拿着带有香水味的精致名片,高似道小声地读了出来。

“高先生,你似乎有提过交易这两个字?”高似道再过两年就要三十岁了,看过的小说、电影、电视剧不知凡几,可谓见多识广,虽然一直都是唯物主义的坚定拥护者,却很清楚如果世上真的有这类存在,都是剥夺甚于给予的,公平交易这种事是想都不要想。

学生和弟子在涵国社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学生每一届都会带上十几二十个,但是弟子可能一辈子也就那么三五人。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潘容隽才会卖这个面子,不然他随便找个借口就推脱了。

“只是几个小伤口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话说回来韩亚银行真是小气,在我们那儿去银行办卡起码也得送一桶色拉油,他们倒好,送一盒创可贴就打发了。”高似道只字未提刚才出现幻觉的事情,装作没事儿人一样闲扯了起来,“对了,等下去医院做完了检查后,我们去一趟明洞,重新买个更好的穿衣镜,你不是一直想要无良商品的那款嘛?”

“是尸检的结果出来了吗?”尸检也是分很多种的,除非被要求进行司法解剖,否则都只会进行体表检测,根本花费不了太长的时间。今天早上发现尸体之后,法医一起到现场简单看过就立马就把尸体带回鉴定中心去做尸表和毒理了,算算时间李延成觉得结果也应该出来了才对。

高似道可没有喝酒,醉汉的攻击行为在他眼里笨拙又滑稽,从容地抬手架住对方挥来的胳膊,然后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闪电般在对方的肋下痛击一拳。肋下是人体的弱点之一,被击打后普通人会瞬间失去行动能力,除了疼什么都感觉不到,连呼吸都会异常难受。

酒桌是最能展现男人格调的地方,卖弄得太过了就会显得聒噪,招致女人的反感,什么都不懂又显得不会享受,会让女人觉得无趣,只有恰到好处的说明,不着痕迹的照顾,才能让人心生好感。高似道在这方面显然很有功力,崔海娜一顿饭吃完连北在哪里都找不着了,死活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

“今晚才喝了多少一点,你腿都软了?”上山步行是为了健身,下山考虑到安全则是搭乘缆车下去的,因为他们又在观景台上聊了会儿天,所以下去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左右,游人已经非常少了。跟崔海娜依偎在一起站在缆车上,看着首尔的绚丽的夜景,高似道不禁又多了几分要活下去的执念。

“可能是旋转餐厅把我给转晕的吧。”酒不醉人人自醉,崔海娜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哪个女人不喜欢浪漫呢?她也不奢望每一天都像今天这样,但一年若能有个两三回,逛逛公园爬爬山,再吃一顿好的喝点酒,就很心满意足了。

半瓶红酒非常助眠,回到oneroom高似道又是头挨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然而他入梦没多久又看到了漫天的大雪和穿着棒球服的骑士。人在梦境之中,很多时候都有着清醒的意识,能明白自己是在做梦,他也是这种状态,但当那雪亮的刀光闪过,头再一次被砍下的时候,他还是被吓醒了。

伸手拍了一下地上的闹钟,凌晨三点三十三分,后背尽是冷汗的高似道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披上居家服走进了小小的卫生间。森冷的灯光下,他站在镜子的面前,“高又帅,大哥,你是我的亲哥,给点提示吧,总是这样我心脏会受不了的。”

“oppA你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什么呢?”崔海娜不知何时站在了卫生间的外面,隔着木板门向里面询问道。

“啊,没什么,我看自己长得又帅了不少,正在感慨呢。”高似道揉了揉鼻子,镜子里的人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他自己。想要见那位的时候怎么呼唤都不出来,不想见到对方的时候却又换着法儿的吓人。

早上那件事,他无比确信是撞鬼了,绝对不是精神压力过大而产生的幻觉,更不是误把睡梦中的场景当成了现实,因为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的菜刀柄上多了个清晰掌印。自己有轻微的洁癖,用完厨具一定会清洗干净再放回去,而崔海娜从来不做饭,压根没有动厨具的理由。

“哦,那我去睡了。”崔海娜的声音渐渐变小,好像是离开了卫生间的门口。

“这女人,走路都没声儿的。”高似道又看了一会儿镜子才打开卫生间的门,回到床前关上灯,崔海娜像小猪一样睡得很熟,嘴里哼哼唧唧的,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低头的时候他忽然目光一凝,因为被子的外侧被掀起了一个角,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早上八点,顶着黑眼圈的高似道揣着香蕉牛奶和三明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发呆,社会学科的phd们每天都是这样开始的。明明是研究经济的,但看得最多的却是各种没有营养的垃圾邮件……

“哟,我们的浪漫小猫咪怎么这么没精神啊,昨晚没睡好吧?”考勤都是九点才开始,所以隔壁的学姐过来聊天也不算串岗,大家都是这样烧开水、泡咖啡、翻邮件、到处乱逛来打发时间的。学术要真是那么好告,导师们人人都去拿诺奖了,还要博士狗帮他们做苦力干什么?很多人都博士生涯都是一眼看不到头,于是渐渐就皮条了。

“学姐,大清早的,就别来打趣我了。”浪漫小猫咪是涵国人用来调侃的话语,见不得别人你侬我侬搞惊喜活动,就这样说几句讽刺的酸话,“我这几天精神压力特别大,这模样都是愁的。”

“愁还能去南山塔上的旋转餐厅吃大餐?我看你愁的是光请客吃东西喂不饱人家吧。”学姐咯咯直笑。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高似道挠挠头,他好像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事儿。

“我instagram上关注了海娜呀,她昨天晒了那么多张的照片,我怎么能不知道。”学姐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都几年了,你连我的账号都没关注,关注人家似道的女朋友?”西装革履的张成武恰好在这时走了过来,听了这边的对话忍不住打趣道。

“老师的帐号里拍的不是花就是狗,我才不关注呢。”学姐吐了下舌头,飞快地跑了。

“米糕,过来一下,这边有点事情交给你。”张成武把东西放下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桌上,“反正也到了期末,论文的事情急也没用,你先帮忙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处理一下。”

“噗,让我去当记者?”高似道差点没喷出来,导师平时接过不少给大企业做咨询的顾问工作,处理数据什么的活儿他当然是没少做,可现在居然让他带队去跑新闻,这工作的跨度也太大了。

“又不是不给钱,就当是打零工好了。”张成武无所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