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丫头,还被他们瞒着,他时日不多了。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着,云许决定去后厨找点东西吃。

齐循坐于主座上,环视了一圈底下的人,下令让他们起身,回座。

“想什么呢?”

齐循也不深究,只是道:“去给丰庭换药吧。”

表面上云许似乎是体谅了原三娘的难处,实际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雇了一个小贩去传话了,原三娘拒绝她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好人自然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虽然这救命之恩只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一个机会。

阿玉由韩府的侍女带去客房,韩丰庭拿过衣架上的外袍,穿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他冷吸了口气。

“进来。”

前世那人俊朗无双,拥有出尘绝世的颜貌,但他空有一个爵位,手中却无实权。后来,她看着他一点一点从皇帝手中拿到兵权,看着他一步一步位极人臣,压下太子的风头。

本来太子登基成为新皇,云媛成为新后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上一世,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手握重兵,位极人臣的俊朗青年。

若是已经被带回了云府,那就糟了。

周围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只有错乱的马蹄印。这人应是从西边过来,想从这里进城,不料却遭人暗杀。

在云许心中,阿玉就是她的阿姐,上一世出嫁前她也是这样叫了阿玉,阿玉红着眼送她出了院门,谁能想到,那一送,竟成了永别。

其实她一直没想明白,父亲为何要默许二姨娘那般限制她的自由。她和云媛的境遇天差地别,云媛从小便跟着医署的学生们一起学习医术,父亲还花大价钱请了从宫里退出来的嬷嬷教习云媛琴棋礼仪。

此情此景,熟悉的几乎与真实相差无几。

身后传来的声音很熟悉,却带了几分遥远的距离。酸涩感从心间蔓延开来,她认出这是阿玉的声音,温柔的,能给她力量的声音。

说着,她朝韩丰庭一拜:“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韩丰庭道:“我送你出去。”

云许拒绝了他的好意:“公子留步,马车就在外头,不远。”

韩丰庭不再坚持,点点头道:“路上小心。”

云许点点头,车夫将她们的行李装进马车,她叫上阿玉,跨进了马车。

出城要经过一条繁华的街道,马车在尧绍城内行驶的很慢,几乎一个时辰她们才到达西郊的树林。

云许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昨晚她睡了很久,此时脑子很是清醒。阿玉从木箱里取出一件披风给云许披上,这些是韩丰庭叫人准备的。

“翩翩。”

没旁人的时候,阿玉便是这样叫云许。

“嗯?”

云许含笑看着阿玉,等着她说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变了。”

“哪变了?”

“更漂亮了。”这件水红色的披风很衬她,美人如画,便是这个样子吧。

云许含笑不语,阿玉掀开车帘,徐徐晚风夹杂着初春的泥土气灌了进来,煞是好闻。

“翩翩,齐安侯,”阿玉放下帘子,面容欣喜道:“跟来了。”

云许一愣,旋即也掀了帘子,探出头,朝马车后面看去,果真见他一袭青墨衣衫,跨坐于膘健的红鬃马上,与她们隔着十步的距离,亦步亦趋。

似是见她探头出来,他清隽的脸庞上覆上了一层笑意,云许忽然就觉察到了这个男人的温柔。

云许叫停马车,下了车来,等着齐循靠近。

他没下马,云许只好仰起头问:“侯爷怎么来了?”

“我来归还一样东西。”一股红绳缠绕在他的指尖,红绳末端,坠了一颗珠子。云许看的清楚,那的确是她遗失的东西。

那是娘亲在世时去国寺里替她求的,上头刻着她的名字。上一世这颗珠子遗落在妓院,等她找到时,珠子已成碎末。她以为,这珠子已经消失在上一世中,再也没有了。

齐循仍坐于马上,柔声道:“自己过来拿。”

云许走近红鬃马,抬手去够,齐循将红线从他指尖绕开,佛珠端端正正的落在云许的掌心,珠子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劳烦侯爷了。”

一个侯爷,亲自来给她一个五品医官之女送东西,云许有点受宠若惊了,他大可随便派个人给她送来。

“此行路途遥远凶险,本侯送你们一程。”

云许连忙摆手:“不,不用。沿路都是官道,很安全。”

可齐循并不打算理会她的拒绝,对几步之外的阿玉道:“扶你家姑娘上马车。”

阿玉是个明白人,齐安侯这般,端的是什么心思,她岂会不知。她家姑娘生的好看,人又纯善,被齐安侯瞧上,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阿玉快步走到云许面前,先是对齐循说了一番感谢的话,然后赶紧催促起还在状况之外的云许。

云许由着阿玉将她拖上车,越想越觉得不应该,她不该由着他的想法来,从都城到丹系,足有半月的路程,这一来一回,再健硕的人也会吃不消。

云许嗔怒道:“阿玉,你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