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从不曾倚仗身份做过什么，是因为她喜欢与人为善。可眼下，仪妃都摆明了视她为敌了，硬去粉饰太平也不合她的性子。
“……”苏吟仔细想了想，还是茫然，“什么？”
反倒是苏吟，只要她在面前，汤盈霜就觉得自己世界都明亮了。
接着他想了想，又补充说：“皇后若很想今晚去，那我们就明天去。”
“你的名字也好听。”皇后忽地道，而后顿了一顿，又说，“偏是跟苏字放在一起才好听，搭一个别的姓，就都没有那股别致的劲儿了。”
她甚至不知这种情形要持续多久，一两个月？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阳泉一地的动荡一时在举国上下都引起了不小的议论，阳泉几县更是风声鹤唳。两日之内，数座在阳泉说一不二的乡绅大宅中血流成河，百姓们都因此惶恐不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上连行人都少了许多。
时隔八年，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带来的绝望。
平定县，天又黑了。
沈玄宁笑意未变，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她。苏吟几乎要溺死在这份温柔里，好生定了定神，才又说：“仪妃嚣张，但皇后娘娘从未做错过什么。”
他的轮廓、他的眉目便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苏吟看了一会儿，竟然不知不觉地看得痴了。
平常她可不会觉得在屋里待着没事做。她那儿不缺新书，想做女红也不缺针线布料。他去她屋里找她时，总能看见她悠哉哉自得其乐的样子，今儿怎么突然在屋里待不住了？
“？！”楚霁吓一跳，稍微一懵，赶紧把她拽到了旁边，“苏大姑姑，你干什么？”
汤述仁说了，百姓现在信不过官府，觉得官府整治地头蛇也只是做样子。
胡氏一门从没受过这种委屈。胡骁琢磨来琢磨去，越琢磨越睡不着觉。
她便道：“让她先留在本宫这儿吧，等皇上回来了，再说如何安排。”
她劝得语重心长，但沈玄宁摇头不听。她瞪他，他还是不听，只夹了个豆沙包送到她碟子里，哄她说：“放心放心，朕心里有数，绝不能累坏了自己给你添麻烦。”
苏吟站在窗边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这情形不对劲。
说罢他迟疑着看向苏吟，苏吟平淡地笑说：“早就都过去了。”
这道理难懂么？
“你这话是没错。”沈玄宁说着一喟，“但朕想去亲眼瞧瞧，拨下去的钱粮，到底有多少能到灾民手里头。”
乾清宫后，苏吟回到住处，理所当然地也补了一觉。临近晌午时她一醒来，就听田燕怡说了皇后赏东西的事，拿来一瞧赏得这么厚，便赶紧更衣梳妆去坤宁宫谢恩。
大早上的，皇后一见她就夸她……生得真美？！
“但今儿皇上大婚，谁敢这个时候去请啊。”田燕怡轻叹了一声，“宫人们自是没去。结果仪妃娘娘发了好大的火儿，责打了好几个宫女，眼下正在万安宫里摔东西呢。”
他存着怨气听着他的劝语，又硬生生把这口怨气咽了下去。
苏吟也没隐瞒，颔了颔首，就将关于余泠兰的事说给他听了。说完她淡淡道：“奴婢清楚自己有不是的地方。但她在黎家小姐跟前搬弄是非，摆明了是想借黎家小姐的手害奴婢。”
“……臣女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这样很好。”汤氏干脆利索地俯身一拜，“谢皇上，臣女回家等着接旨了。”
天气一日日的转热，苏吟的伤也一日日好了起来，近来除了久站久坐会有所不适外，基本已经没什么不好了。但她暂时还是不能出门，因为对外人而言她还在浣衣局里。
他和苏吟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还没当皇后就敢插这个手了，真当了皇后是不是要一天三遍在他耳边劝他雨露均沾？
冯深赶忙跟上，同时，示意旁的宫人都止了步。
不过太后心里也清楚，这话落在顺贵太妃耳朵里，大约只是一句客套。
她们都已惯于这样端庄而笑了，但眼下，黎氏笑容底下的情绪复杂极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接过，她垂眸抿笑：“昨天什么事也没出，皇上就别紧张了。”
“你信口雌黄！”婉太妃恼羞成怒，正破口大骂着，却被不远处一个发虚的声音截断了话：“……母妃。”
沈玄宁点了点头：“想法子把这事透到崇王府去，要快，但别让崇王察觉是朕的意思。”
宫外，沈玄宗踏着夜色赶去了胡府。
“殿下听说什么了？”苏吟直截了当地问了过去，沈玄宗一愣，狐疑地看向她。
太后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你要动婉太妃？”
第21章陈年事
接着他又认真严肃地宽慰起她来，温声道：“别太难过。楚霁……原也家境不错，眼下又建功立业，有个通房丫头实属正常。”
楚霁便也看向了院中，而后轻松一笑：“苏吟来了。”
皇兄实在骗了他太多年了。他不想与皇兄生隙，可这份怨气他也无法忽视。近来想着与胡家结亲的事，他甚至会品到一些阴暗的快意，觉得皇兄一定会为此懊恼上一阵。
“……回来了？”沈玄宁一眼便看出她眼底眉梢都含着笑意，于是也笑了笑，“楚霁那儿怎么样？”
沈玄宗想都不敢想。他觉得自己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起码不如皇兄更适合当皇帝。再说，这样借胡家的力坐上皇位有什么用？他若没有魄力除掉胡家，来日不就是个傀儡么？
虽然他现在经历还有限，若让他独自理政他一定会有思虑不周的时候。但至少他有的摸索，也敢去尝试。
这话令苏吟心里一松，疑云顿消，胡氏心下却咯噔一声。
早些年，崇王和先帝有多亲近，大家都还记得。
方才她是听说皇上亲自去找了大姑姑，觉得应该是没事了，才携着礼物寻了过来。没想到经过大帐时竟见了这么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