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要写罪己诏!”

吴三辅开始逐渐转变了思维,可是他心中明白,他的二哥吴三桂眼下恐怕还真不是这么想,经历过了松锦大战的吴三桂,对大明已经产生了一种绝望的情绪,这也是吴三桂为何在接到崇祯的圣旨后,却迟迟没有赶往京城的原因。

朱慈烺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似乎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将纸条交给了王承恩。

有了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特务配合,朱慈烺才有信心把勋贵百官手中的银子榨出来,要不然就冲着这帮货的藏钱劲头,只怕朱慈烺把全城翻个底朝天都没用!”

说白了,就连李自成心里都明白,大明朝不是没钱,纯粹是皇帝没钱,大臣勋贵们可是大大的有钱!

真正让崇祯在意的问题,其实还是太子本人,如今见太子没有丝毫的隐瞒,他心里隐隐也松了一口气,笑道:“朕知道了,皇儿有此振奋之心,朕自然也不会阻拦。若是练兵有所缺少的,可以去找王承恩索要。”

朱慈烺笑了笑,他顺着吴襄的话头说道:“岳丈,先前我的提议,可曾跟平西伯有过商议?咱们眼下即将就要南迁,却仍不知岳丈和平西伯到底是什么想法。”

“没错,平西伯的确已经不比从前,他如今也算得上我朱慈烺的二哥了!”

“愿意跟着爷上战场的好汉子,就上来拿银子!”

真要是以为太子去了南京就能天下归心,南北分立,那才是朱慈烺失了智呢!

见到太子爷服软了,崇祯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失望,他倒不是真指望自家儿子操刀子上去砍人,可是对方都没有用力你就倒下了,这是不是有点太丢我老朱家的脸面了?

只是还没等到王承恩清查人数之时,站在下首的首辅魏藻德轻轻咳嗽了一声,出列启奏道:“回禀陛下,六部九卿并诸科道中,已经有十余位呈递了辞呈,卸官而走。”

“这个”吴襄在这个问题上明显有些信心不足,能被人从北面赶到南面,怎么可能奢谈将来能打回来呢?

“是,小人这就去找王公公。”

“老祖宗,您打了一辈子仗,总不会完全没有办法吧?”

朱慈烺知道崇祯的性格如此,当下便直接开口解释道:“回禀父皇,儿臣身子已经没有大碍,如今下地走动也是因为身子骨过于僵硬,想活动一下筋骨。”

“皇儿,你身体如何了?头还疼吗?”

至于朱慈烺的下场根据朱瓷的浅薄历史知识回忆,则根本不知道其结果如何,只知道后来清朝的时候还搞出什么‘朱三太子’案,但是似乎又不是说的朱慈烺,总之,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去。

崇祯皇帝站在文武百官以及勋贵们的面前,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只是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身后的宫殿群,随后便直接带着周皇后进了御辇——对于他来说,这一次的南巡,不亚于真正的逃亡。

很快,在王承恩朝着朱慈烺行了一个礼之后,车队便渐渐朝着城外驶去,长长的队伍两侧都站着锦衣卫的侍卫们,他们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看上去颇显煞气。

而站在御辇外的朱慈烺,却是满脸含笑地望着面前的场景,却是使得一旁站着的成国公朱纯臣感觉到心中一阵发寒,他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朱慈烺面前,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千岁,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朱纯臣一边说话,一边对着站在他身后的勋贵们使了个颜色,很快定国公徐允祯、阳武侯薛濂、定西侯蒋秉忠、忻城伯赵之龙等人开始纷纷鼓噪起来,而站在另一边的英国公张世泽、武定侯徐锡登以及新乐侯刘文炳等人却是冷眼相看,不发一言。

朱慈烺笑呵呵地望着笑成苦瓜一般的朱纯臣,却是摆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反问道:“定国公,你们要去哪里啊?”

“南迁啊”朱纯臣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从太子的态度中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妙。

果然,朱慈烺冷冷地瞪了一眼朱纯臣,道:“父皇万金之体,坐不垂堂,南迁也是为了天下黎民考虑,可是我们岂能如此?若是未战先逃,天下人又怎么看我们?定国公,你是大明的定国公,当为天下计!”

朱纯臣顿时傻了眼,他没想到太子爷玩起清流那一套扣帽子竟然玩得这么风生水起,当下便连忙低声哀求道:“千岁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们这些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不识刀兵,哪里会打仗?”

“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朱慈烺带着一副诧异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朱纯臣,高声:“当年的老成国公纵马一生,滹沱河一战,他率领三十敢死之士直冲三千南军,何等的英雄人物!却没想到今日之成国公,竟然是一个不识刀兵的废物,你有何颜面去见历代定国公?!”

一番话顿时将朱纯臣羞的满脸赤红,他朝着四周望了一眼,却是举起袖子捂住了脸,默默退到了一旁。

不过朱慈烺可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教育机会,他站在勋贵们的面前,高声道:“如今我大明江山危在旦夕,陛下南下之时,我身为太子自然也要肩负起国家危亡,你们身为与国同休戚的勋贵,自然好自为之!”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不再笑话朱纯臣,而是全部都低下了头,甚至有人开始轻声哭泣起来,而后哭泣声却是响成了一片。

朱慈烺不愿同这帮子软弱无能的勋贵们继续废话,而是直接高声道:“够了!你们要哭都回家抱着老婆孩子哭去,要死就赶紧自杀去!本太子告诉你们,死我是不怕的,可是我就怕窝窝囊囊的死!”

“为今之计,当以死战报国,当以死战以谢天下!”

“臣等亦愿随太子死战!”

英国公张世泽、武定侯徐锡登和新乐侯刘文炳等人却是一同高声呐喊起来,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发出的气势却比起那些哭泣的勋贵们强出太多了。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随后又望向始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吴襄道:“吴总戎,父皇临行前赐我天子剑,无人不可斩,我今日将此剑挂在城门上,你当封锁九门,不得我的教令,任何人不得违令出城,若是胆敢强行闯关者,杀无赦!”

望着一脸杀气的朱慈烺,再看看一旁的吴襄,朱纯臣顿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便就此晕厥了过去,裆下一片腥臊臭气,似乎被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