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刀怎么了?”

看到他这幅惨样,韩斌眉毛一挑,心里顿感愉悦。

医生很快认出了他身边的孩子,道:“张磊磊,你怎么又乱跑啊,跟我回去。”

思绪忽然被人打断,魏恒眼睛一闪,觉得自己刚才抓住的那点零光片羽的思路一去不复返了。

韩斌把摞的有半米高的文件依次拿起来,看了一眼文件封皮,然后分类摆在一旁。他手脚很麻利,很快就把成堆的文件整理成两摞。

魏恒跟着她踩在一地荒草上,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众警员站在西边仓库的第一个入口前,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的往里面张望。

“十月十号下午,我到学校门口接珊珊,那天晚上我临出门时炖了汤,所以比往常迟了十五分钟左右,到学校的时候应该是六点四十,不到七点。我交代过珊珊一定要等我到了再走,珊珊也很听话,平常都在校门口等我。但是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她不在校门口,我以为她在学校周围的商店里闲逛,就去她常去的精品店和小吃店找她,直到把整条街都转过来,我才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

王兆强和黄春树同为山东某渔村人士,两人在同年离乡打工,且其家人在同月报案,称其失踪地点都在银江。

邢朗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快步走到四楼。

“大爷,这里是以前大风服装厂的工人住的地方吗?”

邢朗照例没计较他这不着四六的态度,走到陆明宇身边问了问大概情况。

魏恒看着两米深的坑底里拿着铁锹刨尸的警员,忽然产生一种深不见底的错觉,好像埋在地下的尸体直达地心,只要他们不停止,就能不断的挖出尸体。

魏恒抬手搭在吧台上,烟头低低的悬在烟灰缸上空:“说。”

莫名消失过一段时间,这的确是一个疑点。并且还是一个无法求证的疑点。

魏恒坐在法医小汪的车上,给秦放去了一个电话。这通电话本应由法医队的其他人打,但是人人都深知秦放虽然平时像个软绵绵的怂包,但是秦放的脾气其实很爆,起床气尤其大。擅自把他从床上叫起来,后果被一条疯狗咬住喉咙差不多,所以这种活没人愿意干,一推二搡的,就落到了魏恒身上。

徐天良和秦放也进来了,两人各提着两袋子点心。徐天良还提着两个保温桶的汤,坠的他腰板差点直不起来,一进门就嚷着让人把保温桶接过去。

徐天良问:“什么意思啊宇哥?”

他简单吹了吹头发,把睡袍领口拉紧了些,出门走到隔壁508门前,敲了敲门。

“两声。”

邢朗当然看到了,不光是他,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邢朗还记得他看到徐苏苏那双畸形的双脚时的感觉,双眼好像被镶入一根钉子,疼的他浑身一颤。

邢朗在不允许转弯的单行道再次调转车头,前轮胎碾着路基石压过去,直接穿过公路中间的缓冲带,汇入开往曙光街的车流中。

直到此时此刻,魏恒才醒悟,原来邢朗比陆明宇更像一名警察,邢朗如刑法般不讲人情,水乳不容。或许在邢朗心里,徐苏苏并不值得被拯救,因为她是施害者。无论她拥有如何隐秘而惨痛的经历,她充其量不过是不幸者中的刽子手。

继而,韩语说;“徐红山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特别严重的人,用现在的话说,他就是直男癌。我和徐红山见过几次,他每次都在酒桌上跟我说的一些女人应该三从四德,以丈夫和父亲为天的话,真是可笑又腐朽。他甚至说每一个女人都应该背女戒,缠足,现代女人把一个女人应该继承的德行都毁坏光了。还说什么女人就是牲口,生来就应该服从于男人,男人就应该用手中的皮鞭管教她们。”

上楼途中,魏恒有意落后两步,佯装无意的和女科员聊天:“王副队脾气挺好的。”

魏恒不知道邢朗怎么和这老两口混的这么熟,熟的连家门钥匙都交换。

“魏老师,勘查组的人马上就到。”

徐天良回头冲他摆摆手。

徐苏苏看着左右走廊,像是对这个地方感到新鲜似的,眸子里泛出一层浅光,神采奕奕的。随后又往挤在走廊窗边的三个大男人身上张望。

魏恒看了一眼他身后严阵以待的两位便衣刑警,问道。

祝玲不假思索的,轻快的回答:“我必须杀了他们,不然——”

魏恒看着邢朗下了车甩上车门,嘴里叼着一根烟,脚步轻快的一路小跑上了楼梯,看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好像已经把方才的事全都忘了。

“找不到呀,这人人间蒸发了似的,司法系统里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到现在系统里的照片还是他十四五岁时在少管所拍的。岚岚姐他们说,他可能早被黑道上的人弄死了。”

司机见他态度好,不像别个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执法人员,于是心里稍安。司机握住笔,低头细看地图上前一天被魏恒圈出来的两片区域,道:“跟你们画出来的差不多。”说着,在原来的范围里再次精简,范围从两片‘椭圆’缩成两条‘折线’。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邢朗搂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上楼了。

不出一个小时,魏恒就把几十平的房子打扫好了,最后把干净的床单被罩铺在卧室的一张单人床上,一切万事大吉。

女人抱着胳膊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低若蚊蝇道:“如果你没有地方去,可以送我回家吗?”随即,一双湿润,漂亮的眸子看向他,怯糯道:“今天晚上好黑,我不敢一个人回家。”

秦放看向他:“是的,四道,长度都在34厘米左右,间距都在08厘米左右。除此之外还发现一号死者的左腿,耻骨到胫骨部位都有严重的浮肿。”

秦放凑到他跟前,追问道。

魏恒起身走到雨棚边,把双手伸出去借着雨水洗刷手套上沾染的脏水,淡淡道:“这里的地面凹凸不平,有很多乱石和碎玻璃,碎尸又丢在最靠近湖边的地方,离场边很远。电动车和自行车很难进入垃圾场内腹,携带装有碎尸的塑料袋又很引人注目,而且垃圾堆很高,人力很难扔上去。目前看来最后可能抛尸的工具就是垃圾车。”

邢朗抖落掉在文件上的烟灰,笑问:“这么紧张什么?我长得很吓人吗?”

魏恒握住她的指尖,很快放开,道:“魏恒。”

周毅清站在门口拍了两下手,引起房间里几名警察的注意,扬声道:“大伙儿先停一停,让魏老师看看。”

“把后门打开。”

陆明宇道。

何秀霞从绑在裤腰的一串钥匙里拿出一把,打开了后门。

门外是一家餐馆的后门,巷子两旁堆满了厨房垃圾,而几十米的巷子走到头,就是和巷子十字相交的友谊路。顺着友谊路往前十几分钟,就到了金鑫玻璃厂的旧仓库。

陆明宇站在油烟浓重的巷子里往前看了一会儿,然后不动声色的从后门返回,让何秀霞锁上了后门。

率先发现的后门的警察向陆明宇眨了眨眼,神色中有些安耐不住的激动。像是找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陆明宇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虽然便利店的后门距离玻璃厂仓库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这条线索看似可以将嫌疑指向陈雨,实则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价值。白晓竹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玻璃厂旧仓库,又不是便利店的仓库。除非他们能找到白晓竹曾经到过便利店仓库的证据,否则很难从这条线索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勘查组的警员把该采取的物证都采取完了,陆明宇带着人从便利店正门离开。

何秀霞打开卷闸门,目送一行刑警离去,在他们即将过马路的时候,忽然道:“等一等!”

陆明宇转过身,见何秀霞急色匆匆的跑过来,站在他面前,两只眼睛先往四周扫视了一圈,貌似周围有许多双眼睛在监视着她。

陆明宇等了她一会儿,却不见她开口,于是出言催促:“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