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烤鸡、一碟荠菜、两碗米饭外加二角绿蚁酒,就这样。”满脸横肉的捕快想了一下,很快就点了菜。

十种解法,前面说了四种,剩下六种本来可以混六天点心吃,小俏婢很聪明,举一反三自己摸索出一种,今天把最后一种方程法说完,自己跟这个的小俏婢的约定也就完成,听说这种桂花糕也就小俏婢能做得这么好,外面想买也买不着,也就是说,这么美味的桂花糕,以后就吃不上了。

“信”陆庭点点头,一边站起来一边懒洋洋地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芝姑娘请便。”

明算好、聪明又怎么样,会多种解法又怎么样,那些字写得扭扭斜斜,好像道士画的符一样,跟那些刚上私塾学子的儿童没什么差别,难看得不得了,其实昨日测试时就想说的,看在二叔公和姑母相识一场也就没说出来的。

不同时期、不同地方的观念也不同,就像华夏建国初期,一个名气很大的报社出了一个报道,说沪城穷人家的孩子饥饿得只能用大闸蟹充饥,还发了一个衣衫褴缕的孩子吃一大盆大闸蟹的照片,这个报道后来让人翻出,成为网络一个有名的段子,陆庭前世看过那个报道,一度羡慕不已,要知后世螃蟹的价格年年攀升,高得让人望而却步,心想要是自己也碰上这种好事,一定狠狠吃,吃个够本。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前面二次可勉强可以说是意外,第三次直接把钱扔在的自己身上,还叫自己是孙子,好大的胆子,吴林当场暴怒。

一听到“捡钱”两个字,”吴林当场面色大变,盯着陆庭冷笑道:“小人就是这样,喜欢背后中伤别人,本公子懒得跟你这种下贱的田舍奴计较,知道本公子刚刚挂谁的席吗,就是移了你茶盏的小香儿,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嘿嘿,小香儿那小浪蹄子真是够味,伺候得本公子舒坦得都不舍得离开。”

吃席还带剩饭剩菜,那是破落户才做的事,公子以前说得最多的是树要皮人要脸,做什么也不能丢了脸面,看在街上看到铜钱也不屑捡,打个茶围也要坐前排,现在吃个席还给自己带剩菜,福至想不感动都难。

“十十种?”郑妍芝的眼睛瞪得像牛眼那么大,说话都不利索了。

心里惊涛骇浪,郑妍芝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很淡然地说:“是吗?结果是什么?”

林郑氏还没开口,郑妍芝就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有,测试是你有资格应聘客来居的差事,评估是决定你的生手期的长短和月钱的多少,你说有必要吗?”

一瞬间,郑妍芝的脸色都变了,看着陆庭的目光好像看着怪人一样:这是什么人,客来居一个月那么多收入支出,他连签筹都不用,用心算就能完成,速度比自己快比自己准,连自己哪里算漏也指出,天下间真有过目不忘的天才?

不仅要算出来,她不是说自己三刻钟就算完呢,自己要在三刻钟前完成,超过她,看她还怎么骄傲。

“叔公放心,晚辈一定尽心。”陈海恭恭敬敬地应道。

二叔公左右看了一下,没心思客套,径直问道:“黄掌柜,听说你们东家和陈训导也在,人呢?”

武德七年,大唐建国初期,天下刚定,战火的余息还没消散,战争留下的余砾还没清理,国库空虚、百业待兴,此时的大唐就像一只伤痕累累的老虎,需要休养生息,默默舔好身上的伤口。

“郎君你醒了,真是神灵庇佑,可把小的吓死了。”就在陆庭浮想连篇的时候,耳边突然起响起一个满带惊喜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头戴幞头、身穿灰白长袍的少年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眼角都泛着泪花。

黄掌柜的眼光好,杂役水生的眼光也不错,半个时辰后,那个一脸横肉的捕头张长明换上便服,一脸骚包地出了客来居,连路都不用问,径直向青楼窑子云集的秀水街走去。

刚才看张捕头对犯人的态度很一般,不过对自家“小兄弟”不错,一来就去找“肉”吃。

张捕头去风流快活了,只剩下那个叫吕小丁的小捕快和王珪,这是自己接近王珪的好机会,只是他们在房间睡觉,自己也不好打让扰,这么好的机不下手,太可惜,也不知那个张捕头什么时候回来,像他们押送犯人,明天一早就上路,现在是响午申时三刻,估计他们明天卯时就会上路,满打满算也就六个时辰的时间,还要除去他们吃饭睡觉,自己不仅要找机会结识王珪,还要取得他的信任。

留给自己的时间还真不多。

就在陆庭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瘦小的捕快吕小丁头蔫蔫地走出来,坐在靠窗的位置叫道:“伙计,来一角绿蚁酒。”

“好咧”小五利索端上酒,笑嘻嘻地说:“官客,赶了一天路也不多歇一会,真是好酒兴。”

“好个屁”吕小丁啐了一口,一脸不爽地说:“人家去风流快活,老子还要一个蹲在这里守着,哪里还睡得安稳,还不如喝个闷酒。”

张捕头搂着姑娘风流,自己对着一个糟老头,吕小丁越想越郁闷,干脆自己起床喝点酒。

这种事小五也不敢评论,陪笑几声,替吕捕快倒了一杯酒就退下。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想到一路上自己做得多、吃得少,钱也没张捕头拿得多,吕小丁郁闷地把一杯绿蚁酒一口闷掉。

刚想倒酒时,突然有人把一碟酱香羊肉、一碟煎饼放在桌面上,抬头一看,是给自己登记的那位店家。

“小郎君,弄错了吧,某只点了酒,没叫菜啊。”吕小丁连忙解释。

刚才看菜牌,这一碟羊肉要四十八文钱,一碟煎饼也得十文钱,自己可舍不得吃,这店家做买卖也太不地道了,没经自己同意就上菜,不会想强买强卖吧。

陆庭自顾坐在吕小丁对面,自来熟地说:“这位官爷,一个人喝闷酒没滋味,正巧我也想喝,不如凑一下。”

“可是这菜”吕小丁有些迟疑地说。

一起坐聊天没问题,只是这菜自己绝不出一文,省下钱回到长安,去平康坊好好快活一下,不香吗。

陆庭轻描淡写地说:“光喝酒不吃菜伤身,这二菜算我的,要是吕捕快不介意,我们边吃边聊。”

看到吕小丁有些不确定的样子,陆庭补充道:“我这个人喜欢听新鲜事,特别是长安达官贵人的事,吕捕快是从长安来,肯定知道很多长安的事,听了我回去哪个,跟邻里也能吹嘘一下。”

还以为要做什么呢,原来是想听鲜事,这年头消息不灵通,喜欢听新鲜事的人多了去,吕小丁笑嘻嘻拿筷子挟了一大块羊肉扔进嘴里,笑嘻嘻地说:“小郎君算是找对人了,别看我们这些捕快不起眼,长安的事很少能瞒得过小的,不知小郎君想听什么新鲜事。”

能吃肉,还能在别人吹嘘一下,碰上这种事简直就是美差。

陆庭装着很好奇地说:“吕捕快,刚才做登记时看到你们的公文,这次押送的是王珪?是不是那个当上太子中允的王珪?”

“没错,就是他。”

“真的?”陆庭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这件我也有听,有人说他被打入天牢,择日处斩,有人说他被流放巂州,没想到来到这里,都这岁数了还要流放那么远,还是当过太子中允的人,这也太惨了吧。”

羊肉不要钱,不吃白不吃,吕小丁可不客气,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应道:“没犯事就是太子中允,犯了事连狗都不如,能捡回一条命算他走运了。”

“王中允不对,罪老汉可是出自太原王氏,太原王氏可是有名望族,出了这桩事,族人就没出手搭一把吗?”

王珪出生扶风郿今陕西眉县,祖父王僧辩做过南梁尚书令,出身乌丸王氏,而乌丸王氏是祁县王氏的分支,说到底王珪出身七族五姓,背景和人脉都很深,都发配流放了,没人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