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圻吆喝道:“官老爷们快来看看喽!我和这位李不负李大侠斩杀了三个恶贯满盈、无恶不作的恶僧,如今前来领赏了!快快让你们知府亲自出来迎接!”
那人眼见要被追上,立即回头,拔出一柄长剑,回头扎稳步法,先撩后刺,倒是颇有一套剑法调度。
“师父想来要夸奖我也还来不及,又怎会清理掉我?”
血刀门六人都走到了这里。
“五位师兄,这消息不胫而走,似乎不止咱们一家知道,我们去的时候,若是丁典已被人劫走,又该怎么办?”
“抄家伙!”
胜谛手持一柄弯刀,旋了个身,手臂连挥,一连朝着前方劈斩四下,刀法快捷干脆,十分有力!
这是他常常挂在嘴边,教导徒弟们的话。
武林之中,门户之见尤为明显。江湖上行走的好汉们若没个响当当的帮会门派,那倒也是不太好混的。
说到这点,周圻脸上有些得意了,道:“咱们可是出自湘西名宿‘铁骨墨萼’梅念笙老先生的门下,我师父本是师祖他老人家的大弟子!”
李不负又再一次听见“梅念笙”这个名字,有些惊奇,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而门中,一位中年男子这个时候已经踏了出来。
“师父,你瞧,这就是那位杀了三个血刀门弟子的大侠!”
这中年男子生得魁梧,衣着华丽,手指修长,一双手看起来十分有力,正是万震山了。
周圻见了师父,将先前想要耀武扬威一番的姿态全都抛在脑后,慌忙过去迎接。
万震山面色之间颇有威仪,朝着他问道:“你昨夜出去,就是遇见了这位少侠?”
李不负看他时,他也在看李不负,不由暗暗咋舌。
只因李不负的年纪较他的弟子来讲,都还要年轻许多,而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能一连斩杀三位血刀门弟子,着实让他震惊不已。
以他的武功,能应付一个胜谛亦是到了极限,决不可能去斩杀三僧了。
李不负道:“见过万震山老爷子,久闻尊名,今日得见,实是大幸。”
他本来只是客套一番,却惹得万震山的些许不悦。
在万震山看来,李不负才区区十六岁,不过是晚了他许多年的年轻后辈,只应来“拜见”于他,却不该以这种“平辈”的口吻与之论交答礼。
周圻眼尖,瞧得万震山有些不满,立即道:“师父,昨夜我一夜未归,劳烦师父担忧,而我正是去看到这位不负大侠,略施小计,便斩去血刀门三僧,实在令弟子动容!”
他述此话,本是为了让万震山不要小瞧了李不负。
而万震山听到“略施小计”四字,更是不高兴,他感觉他的弟子正在当着他的面吹捧别人,这岂非抬高了别人的时候,也等同于是贬低了自家?
周圻犹不知他师父的内心变化,鼓力地吹嘘着,说李不负假扮血刀门人,潜入破庙,斩杀恶僧等等事迹。
其间他本来看得不全,却又添油加醋了很多东西,眉飞色舞,说得神乎其神。
——人往往都是有这种心态的,他的朋友若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要么对人千样吹嘘此事,要么对人百般贬低此事。
两者手法虽截然相反,但目的却完全一致——便在别人面前抬高自己。
周圻正是想在师兄弟甚至是师父面前显摆一下!
而周圻唾沫横飞,却让万震山听到“用计”一词,于是笑着迎上前去,对着李不负道:“少年如此英豪,果真令我钦佩!”
他拉住李不负的手腕,假装亲密,暗里却用上了内劲,钳得李不负十分难受。
随即,万震山便强拉着李不负往万府内走去。
他走得极快,李不负若是猝不及防之下跟着他一起走,那便被拖行着,十分难看;若是不跟他一起走,那么恐怕手腕便要受伤。
一时之间,李不负心念急转,暗骂万震山,快走几步,口中道:“万老爷子莫拉我,我还要回知府处复命,今日留不得的!”
听到“知府”二字,万震山不由微微一惊。
李不负正趁着他这一晃神的工夫,赶紧另一只手抽出刀,放在他手边,道:“万老爷子,这刀便是我去杀血刀门三僧的刀,你瞧瞧这刀还算快么?”
他将刀就搁在万震山的手边,刀锋烁烁发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割到万震山的手。
万震山皮笑肉不笑地缩回手来,说道:“这刀尚可,不如借我瞧瞧!”
他袖袍轻轻一拂,伸手去捉,却是用上了他的掌法。
这掌法飘飘荡荡,绵里藏劲,初时尚不着意,到了李不负的刀边才显露出厉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