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莫不是忘了,这缴田赋的期限就快到了。你我整日忙着种桑养蚕,织作绩缕的来接济家用,哪里来的闲工夫去送人呢?”赵政将酒樽满上,向林均施礼道:“林兄不妨饮了这杯,便当作是阿泽为你践行了吧!”

“这酒里掺了一半的水。”赵政一手将他制服,一手举着那酒斛,一边强行将那酒液灌入他口中,一边说道:“不如你亲自尝尝,看看到底是黄汤还是马尿?”

自长平一战,秦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余万之后,秦赵两国便结下了血海深仇。当时还在赵国当质子的异人与吕不韦密谋,以六百金贿赂守城吏,抛下妻子二人逃回秦国。

“臣下遵命。”张唐闻言,握紧了手中佩剑,拜道:“臣下定不辱大王使命!”

只见那女子双手将匕首呈上,说道:“我有宝刀一口,献上大王。”

“是啊。”吕不韦放下手中书简,问道:“你跟着我有四十来年了吧?”

初冬悄然而至,室内燃起了火盆,映出幽暗红光。成蟜双手张开,对着为他换外袍的侍从说道:“如你所料,蒙将军此次攻赵果真遇到了麻烦。我今日赶了个巧,正逢王兄为这事头疼呢,我一说自己要去支援,他便立即答应了!”

鲁安赶紧跪地,不仅背后冒出冷汗,额头上的汗水也如同瀑布般滑落。他在心中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埋怨自己今日为何想不开要往前站几排,反应又为何如此之缓,又为何如此怯场,当着大王的面竟连句话都讲不全。

众臣闻言,皆想着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先于吕相邦一步,当众去驳长信侯的话,便也纷纷回头去看。等见着那男子的面容,余下的臣子便皆摇头感叹原来如此。

“没想到王后还识得秦国文字。”赵政探究的视线落在芈泽身上,许久后又收回,解释道:“那戈是三年前于图地所造,刻有相邦、工丞及工匠之名,谓之物勒工名。若之后发现做工上出了问题,便可逐级问责。”

不知是因孝先公时商君实行的重农抑商方略沿袭至今,还是因这二人来的时机不巧,尽管街市内商肆林立,此时却鲜少有人前来光顾。不过不少商贩在四隧【注1】上席地而坐,说说东家长道道西家短的,倒也没那么冷清了。

平日里煞是冷清的殿门,此刻却有不少宫人们进进出出。

嫪毐忍着剧痛缓缓走到赵政面前,躬身道:“未知大王与王后驾到,臣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吕不韦便上前行礼,“大王明鉴。臣下见长信侯那一箭并未射中鹿之要害,故而才好心补了一箭,之后那鹿才倒地而亡。不过为了显示公正,一切还是交由大王决断。”

“长信侯此言差矣。”吕不韦捋了一把胡子,说道:“说起来你我二人同为秦国效力,各尽本分便好,又何必非要争个高下呢?”

殷佩将头发分股拧盘,以一只桃木簪子固于她头顶,问道:“公主今日可遇上了什么好事?”

这章比较狗血,慎入,可能之后会改吧。写得时候很吃力,脑阔疼。

赵政便答道:“寡人本不不欲追究此事,王后大可宽心。”

“自寡人登上王位以来,六国派出的刺客何止百千,各凭手段,皆要取寡人的性命。”赵政轻嗤一声道:“可若要说具体是何人所为,寡人却是不知晓的。不过在为寡人的安危忧虑前,王后不妨先想想,自己是何时在秦国立了敌?要知道,这马原是给王后准备的。”

接过殷佩递来的丝帕,芈泽拭了拭口,瞧着她面露喜色,便说道:“我都这般狼狈了,乳母也不知心疼我。”殷佩望了一眼芈泽的小腹,悄声说道:“此月公主癸水未至,莫不是?”

人生在世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些事她不想做,却不得不做;有些事她想要做,却又不能够做。

赵政并未抬眼,淡淡道:“毛笔。”又继续批阅。

不过转念一想,她芈泽好歹也是个楚国公主,此番秦楚联姻,正值新婚之际,为了大局,他暂时也不能拿她如何。这伉俪情深的戏码,若缺了她还如何能演下去?

秦都咸阳,夜幕似水。晚风起青萍之末,裹挟着落叶尘土,往那更高处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