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起,他就一拍自己额头。

她终于开口,不似楚云锦那样的带着柔情的软语,她的声音有些尖利,乍一听还好,听久了,总觉得有些耳朵疼,“我接下来可不会再让着你们了。”

方迟:“他最后就选择和这么一个幻影在一起,何其可悲。”

吴延目光轻轻落在楚云锦的脸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美丽的妻子面颊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本来白皙透亮的皮肤变得苍白,从被子下露出的手腕更是感觉一折就会断掉一样。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样,疼不可抑。他不忍心地闭上眼,“拖下去,不要在夫人的院子中动手,省得脏了她的地方。”

吴延又不来看楚云锦了,甚至故意避开了楚云锦。而楚云锦,感觉自己院子周围的防卫变强了,她的嬷嬷想要出府一趟都得不到允许。事情太过于不同寻常,楚云锦终于决定去主动见吴延一面。

下人看见了女主人,几步上前,颔首低头,“刚刚老爷来了。”

简汐顿了顿,“他直言,楚云锦是个温柔漂亮的女子。又说,如果不是楚家和吴家早年定下的亲事,楚云锦如何会不情不愿嫁入吴家。”

因为吴府和楚府之间只有一墙之隔,楚云锦基本上是刚上了轿子就该下轿了。方迟终于找到了机会站在了楚云锦的身边,在跨过吴府那道大门的时候,他如有所感,抬起了头,看向了庭院中的一棵树,随后瞳孔紧缩,“鬼雀?”

说到这个,楚云锦的脸上飞起了一层薄红,声音也放低了下来,“嗯。”

简汐说完,就抬脚走进了吴延的房间。

由最原始的出生开始,可不就是真实嘛。

方迟的绝望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下一刻,产婆就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尽管方迟因为居住在一个小婴儿的身体之中,视力模糊,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不可说部位。

简汐拿着齐整的药方,当着方迟的面塞进方迟的前襟之中,还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收好,莫要引人怀疑。”

吴老爷沉沉开了口,一双眼睛紧紧看着方迟,露出几分阴狠来,“昨天夜里伤害她的那人,是你吗?”一开口,才知他声音的干涩。

简汐赞赏地点点头,评价道:“挺好。”

方迟愣了一下,冷冷道:“那你又为何冒险入府?”

直到前厅,镂空了花纹的木门自己吱呀一声打开,外面的光将屋子里描摹了个大概,但依旧看不清楚具体景象。只见堂上的红木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胡子眉毛已经花白的老者,他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向了方迟。

方迟刚感觉奇怪,就见简汐将斗篷掀开,晨风一下子将她的黑发吹散,方迟在空气中嗅到了意思清冷的香气。那股香气一钻进鼻腔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在他的胸腔之中游走,又猛地冲上他的头脑,叫他一晕。

和简汐不大相同的是,方迟几乎没有怎么动筷子。他拿着筷子将碗中的肉戳了好几个眼,才停了下来。筷子刚一放下来,便听见一道含糊的声音响起,“你受过伤,应该多吃一点东西。”简汐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块肉塞进自己嘴里。

男人后退一步,也大概明白了过来,“是你救的我?”

简汐像往日一样,背着自己的竹篓子往山下走。她的一头如瀑长发用一根弯曲丑陋的树枝随意簪起来,也不管两颊边上散落着一些碎发会不会被风吹得迷了自己的眼睛。

方迟嘴角抽了抽,直觉觉得简汐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开口问她,“接下来我们去哪?”

简汐奇怪地看了一眼方迟,好一会才说,“我们?不啊,你可以离开了。”

她拍拍手,将手心里细腻的白沫打掉,留给方迟一个潇洒的背影。

方迟一愣,急忙跑上前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这个神秘的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隐约觉得如果一路跟着简汐,他就能解开许多他一直弄不清楚的谜团。他高声道,“我和你一起走。”

简汐的脚步一顿,皱眉,“不好。”

方迟一顿,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

“因为你会拖我的后腿。”简汐皱眉,字正腔圆的语气特别诚恳。还没有等方迟再说些什么,简汐的身影在原地一晃,消失不见了。

“诶!”方迟连忙向前走了两步,被一个微微凸起的木头地砖搬倒在地。他揉了揉自己磕疼了的膝盖,责怪地看向了绊他的那一块地砖。

突然,他的眉心一簇,伸手卡在了地砖的缝隙处,轻轻一撬,就将地砖撬开了。方迟的目光忽地变了,地板之下放着藏着一小块布料,显然是从他人衣物上撕裂下来的。虽然年代以久,布料的颜色变得黯淡,但是布料入手丝滑,并非凡品。

这样的触感,估计只有在上界才能见得到。

方迟看着眼前的一抹墨绿色,脑海中不由地浮起了一副画面:

阳光之下,少女明媚的笑颜已经变得模糊了,但是那一声声娇俏的声音还固执地往他的耳朵里钻,连夏日暖洋洋的气息都变得清晰起来。

“……我的衣服总是这般绿油油的,叫人想起桌子上的蔬菜。还是你们家的族服好看!”似乎闭闭眼,少女带着芬香的气息就会钻进他的鼻端。

方迟使劲闭闭眼,将心里的画面压下去。他捡起地砖下面的那块布料,塞进了自己的袖口,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一月之后,简汐站在了一个巍峨的城墙之下。这座城池的城门紧闭,周围是荒无人烟的黄沙地。漫天黄沙之中,简汐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