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子一副了然之色,“公子不必如此激动。”

方迟一下子狠下心来,手指屈起摩挲了一下自己掌心的旧茧,转头,坚定地向湖心亭走去。天空上挂着的月亮弯弯,仿若一个弯曲的细细的银钩,锐利刺目。

方迟呐呐不敢言,简汐也根本不看他的神情,径自走到外间小塌上,和衣而眠。

竟又看见一双颜色黑沉到没有一丝光亮的眸子。方迟缓缓走上前去,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又喃喃道:“为何总觉得你这双眼睛似曾相识?”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双黑色的眼睛,但是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

府内别有一番洞天,地上铺着碎石子,一路蜿蜒延伸进院中,风吹过的时候,会掀起回廊上垂下的丝幔,丝幔一层层漾开,像是池塘里荡起的涟漪。空气中隐约浮动着一股时浓时淡的花香。不同花的香味糅杂在一起,叫人无法分辨清楚,除此之外,方迟似乎还闻见了一些别的隐藏在花香之下的气味。

方迟看着简汐,突然觉得这身斗篷眼熟,但是就是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身斗篷。

这是第一次,两个相互不认识的人面对面坐在一张简陋的小桌上用餐。方迟看着简汐将桌子擦干净,纯白的手帕上染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几次水过,才能见到木桌本来的颜色。方迟若有所思地看了简汐一眼。

很快,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本来还在冒着血泡的伤口就停止了出血。简汐从自己的竹篓子中摸出一把草药,一把塞进嘴里,胡乱咬几口再吐出,便敷在了男人的伤口之上。随后她又随意将人包扎两下,起身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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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迟的绝望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下一刻,产婆就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尽管方迟因为居住在一个小婴儿的身体之中,视力模糊,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不可说部位。

接着听见那些女人们聒噪又兴奋的声音,“公子!夫人,是一个公子!!”

方迟:“……”

众人的欢喜总之是和方迟无关了,他只知道自己变成了楚家庶出的三少爷,自己还有一个倾国倾城的镇花嫡长姐――楚云锦。

楚云锦倒是一个真正温柔的人,最爱花,方迟时常能在花园中看见楚云锦一双细白的双手细心地照料着院子中的花草。如果看见方迟,楚云锦还会柔柔地冲他一笑,那笑容比三月春花更加娇艳。

“小迟。”楚云锦直起身子,一双盈盈水目看了过来,笑道,“你可知道父亲专门给我们请了一个先生,今天我们就要去上课了。”

方迟站定,此时他不过十四五岁,发育得晚,身高还没有楚云锦高。他微微仰起脸,背着手,看向自己的长姐,“姐姐也和我们一起上课吗?”

楚云锦笑着点头,“嗯,父亲同意了。”

说起来,这个姐姐在家里算是万千宠爱集一身了。她的母亲据说和父亲是青梅竹马,多少年来的情缘。只可惜母亲早逝,仅留下一个女儿。父亲深爱主母,又爱女儿,于是就将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留到了如今,算起来,楚云锦已经有十九岁了,在小灵山算是少有的大龄未嫁姑娘了。

不过楚老爷不着急楚云锦的婚嫁也是有原因的,楚云锦早就和隔壁的吴家嫡长子吴延定了亲。如果不出意外,等这一回吴延走商回来,两家的亲事就可以着手办起来了。

没错,姓吴。方迟觉得此吴延就是那个阴森森的吴老爷无误了。

这样想着,方迟跟着楚云锦一路走到了先生的院子门口。楚家富有,一个给先生居住的小院子中都种着小片竹林,竹叶影影绰绰,露出四方小亭一角,别有几分雅趣。

楚云锦亲亲走上前去,叫侍女敲响了先生的房门,“简先生可在?”

方迟的眉心一簇,心中刚因为这熟悉的姓氏升起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就得到了应验。雕花木门被打开一个一拳宽的缝隙,一张苍白的面孔从黑暗中露了出来,那双仿佛吸纳了所有光亮的黑眸越过楚云锦直接看向了方迟。

方迟嘴角一抽:很好,就是那个女变态。

按理说,普通人若是看见了简汐着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应该是震惊且印象深刻的。但是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对简汐的不同寻常毫无察觉,楚云锦更是温和地向简汐问好,“先生好。”

简汐点点头,彻底将大门打开,“请进吧。”她一开口就是略带些沙哑的男音,又紧紧看着方迟,叫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入门。

房间中几张桌子,一看就是为了授课准备的。

方迟从简汐身边经过的时候,只看见简汐垂眼看了他一眼,低声愉悦地评价一声,“真矮。”

方迟冷哼一声,“以后总会比你高的!”

楚云锦并没有听清方迟说了什么内容,但这并不妨碍她略带着严肃地开口,“小迟,不许对先生无礼。”

方迟蔫蔫地应道,“哦。”

简汐倒是弯了弯嘴角,“没事,我还挺喜欢他的。”

方迟一阵恶寒,心想:还是别了吧。

再等了一会,方迟的二哥楚云礼推开大门进来。这位二哥方迟可不怎么喜欢。楚云礼阴沉的目光在方迟的身上扫了一下,冷笑了一声,坐了下来。最后就是楚家最小的一个公子了,楚云言,他倒是长得讨喜。

方迟坐得直直的,看着简汐,好奇她能教一些什么出来――易容吗?

简汐当然不会教易容。她拿笔在之上随手画画,方迟偷偷看了一眼,愣住,惊讶地抬头看向简汐。

仿佛感受到了方迟的目光,简汐抬眼,平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