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东不理会,双手举着心爱的宝剑在空中劈来挥去,忽地一个调转方向,朝玄关冲过去,宝剑直指道:“来者是谁!快报上名来!”

第一百十五页,何漠发短信给何言,说她想家了,何言回复,想家就回来,她说还不到时候,只是真的很想吃家乡的腐乳肉粽,何言问她要了地址,三天后,她在小旅馆收到一个包装很严实的小箱子,打开后发现除了她索要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长得倒还算端正,就是穿着品味很差,一个季度就两套灰白运动服换着穿,还时不时搭配鲜红色的短袜。”

三人说完后有稍许的暂停,几秒种后,他们一齐看向仅剩的那位没有出声的女生,其中以平头男生望过去的目光最为炽热,刚进来的刹那他就秒速得出了结论,她是在场三个女生中唯一一个身材有料的美女,刚好还是他喜欢的高挑型,穿着简单,气质也不错。

柏子仁低头看他一眼,还是不打算理他。

“好吧,算是我错了,但我也得到了教训了,回去后千万不要和妈妈讲这个事情。”

“你得到了什么教训?”柏子仁不解。

沐子北摆正面孔:“失去了印象分,程大哥有可能会跑去程医生面前告我的状。”

柏子仁摇头:“他怎么会和你一个小朋友计较。”

“既然他都不计较了,你更不能和我计较了。”沐子北伸手拉她。

柏子仁拿这个圆滑狡黠的弟弟没法子,只能是甩开他的手,表示和他并不是一国的。

沐子北很快缠上来,嘴巴涂了一层蜜似的:“姐姐你最好了,以后我赚了钱要给你买包包。”

柏子仁在心里叹气,默默妥协。

回去后,刘欣语光顾着看护两个儿子,也没有空闲关注女儿,等到傍晚时分,沐叔叔回家和他们吃了饭,饭后他带孩子们出去散步,刘欣语才挪出一点时间和女儿面对面聊天,不过话题也仅限于她的研一生活。

“你要多交些朋友,多和朋友出去玩玩,不要太封闭自己。”

“嗯。”

“有什么问题就向我和你沐叔叔开口,不要硬着头皮自己解决。”

“好。”

“听声音像是他们回来了,我先下楼去了,你先自己休息一会。”刘欣语离开了女儿的房间,顺手帮她关好门。

柏子仁独自坐在床边,把床边灯的光调到最小,在昏暗的光线下盘起腿,若有所思。

她对他道歉的时候,他微笑说没事。

就是这样,其他没有了,连一句“这么巧,在这里碰上你”的寒暄都没有,该不会是真的在心里生气了吧?也是,无缘无故地被一个熊孩子捉弄了,她还脱不了干系,对此她免不了自责,除此之外却也有别样的情绪,譬如侥幸。

真没有料到,能在今天和他碰上。

她想自己终于明白小确幸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了,微小而确实的幸福,像是春天的雨和冬天的彩虹,气味和滋味短暂,稍纵即逝,但可以回忆很久。

此时此刻,隔着一扇门,外头传来一家四口的欢声笑语,她并未感觉自己太过孤独,大概是他的微笑有治愈的作用。

这样的心情延续到她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天。

程静泊向来守约,比柏子仁还早到,待她上了二楼,一眼看见他气质很好地坐在那里,不过除了他,今晚二楼小角落的两张卡座都有客人,一桌是一对男女学生,另一桌是一对中年夫妇,在属于各自的小空间里,窃窃私语静静阅览。

她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那天真的很抱歉,我弟弟拿石头砸了你。”

“没事,小孩子的恶作剧罢了。”他的语气听起来丝毫不介意。

她静了静,又说下去:“还有,他误会了你和程医生的关系。”

“这倒不是第一回了,程医生向来就有一些爱慕者,容易搞错我和她的关系,其实稍微用点心就可以看出,我和她外貌有相似之处,说话方式也是家人之间的。”

“程静婕。”柏子仁念着这个名字,“你们的名字都很好听。”

“都是我外公取的。”话至此,他不再继续自己的家事,谈起了本周的主题,“借你的那本书读完了?”

柏子仁从书包里拿出那本薄薄的书,放在桌上:“读完了,感觉很有用。”

“有用?”其实他是随性翻翻的。

“让我了解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一般说到印度,大概印象就是泰姬陵,歌舞剧,现在知道孟买有一半人住在贫民窟里,有一个世界最大的露天洗衣厂,因为常缺电,家家铺子都有自动发电机,公共洗手间外面标志男女的图像设计得和电影海报般漂亮,还有,和我们一样,在那里教育是大部分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方式,不过我们是九九乘法表,他们是十九十九的乘法表,可以在短短十秒钟算出十三乘以十四。”

“看来你读得很认真。”他总结道,“这本书简单地谈了一些在印度的所见所闻,当地人的生活常态,他们的文化与众不同,但一如既往,我行我素。”

“你读这本书,是和哲学有关?”她好奇这个。

“有些关系,印度的文化离不开哲学,和我们少数人在研究哲学不同,在他们那边,哲学是大多数群众的世界观,他们很注重精神世界,与神同在,懂得沉默是金,喜欢冥想,因此产生很多哲思。”

她细心凝听。

“你有兴趣?”他问。

“有。”其实在他开口之前,是没有的,只是现在想听他说。

“想了解的话应该从他们的文明起源着手,我可以推荐你一些相关书籍,如果用说的,今晚都讲不完。”他提醒他,“当然,前提是你真的有兴趣,因为那些书都很厚。”

她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出被识破的窘态。

他也不急着说话。

“我……还是等一等好了。”

他无声地浅笑,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拿起旁边水杯喝了一口。

“我猜……”她又问他,“你是不是因为每天上课都在讲这些,私下就不太愿意谈这些了?”

就像是一些厨师,每天给客人烹调美食,回家后因为厌倦食物就懒得做菜。

“不会。”他否认,“私下聊天都可以,只是不喜欢再去指导别人。”

也是,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哲学是什么”的问题够累人的,再者人之忌,在好为人师,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喜欢指点江山,轻易去纠正别人的人。

不一会,服务员端上来一杯热可可和一块点心,细心地放在柏子仁的旁边,再退下。

她喝了口可可,看着面前清隽好看的男人脸廓,说了一句:“其实,你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对吗?”

“我不是老板,只是投资人之一,真正的主人是我朋友,但他开这家店属于玩票性质,开张后就丢下了,也不管生意如何。”

“那如果生意一直不好呢?”

“准确说,会关门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