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头家的想了半天说:\&qut那就去当八路!\&qut

狗屎家的就开始画,仍用上识字班用的盆碴子。先画蚰蜒。两条长杠靠在一起是蚰蜒身子,无数条短杠撒在两旁是蚰蜒腿。榔头说:\&qut不孬不孬。\&qut狗屎家的笑逐颜开,又接着学画蝎子、蝎虎、长虫、巴疥子。十来天把\&qut五毒\&qut画熟了,又去学其他的。

\&qut杀恶人也不敢。\&qut

上冬学又是时候了,

正思忖间,忽听那女人开口了:\&qut也看队伍?\&qut

狗屎榔头趴下就睡,一头一个,\&qut通腿儿\&qut。\&qut通腿儿\&qut是沂蒙山人的睡法,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兄弟睡,通腿儿;姊妹睡,通腿儿;父子睡,通腿儿;母女睡,通腿儿;祖孙睡,通腿儿;夫妻睡,也是通腿儿。夫妻归,事毕便各分南北或东西。不是他们不懂得缠绵,是因为脚离心脏远,怕冻,就将心脏一头放一个给对方暖脚。现如今沂蒙山区青年结婚,被子多得成为累赘,那又怨不得他们改动祖宗章法,夜夜鬼混在一头了。

瓜瓤全身心地响应着,身子一耸耸地向它奔去了。暮色中,他脸上的两块血红一跳一跳的,显得格外艳丽。

我愿意叫他睡。吴春花不再耷拉眼皮,她目光亮亮地直盯着瓜瓤。我十二年前就跟他睡了,是我找的他,就因为他帮我这个寡妇干活。你明白了吧?

他不知道,在这清清爽爽的春雨里,在八里外的山路上,也同样急切地走来了一个男人。

是,都怪我,都怪我。吴春花知道,正因为他招来个男人,她的两个宝贝儿子才在学校遭到辱骂,才出了打伤人的事儿。这个错,她认。

吴春花道:就得靠你啦。你看,金锤银锤夏天都升高中——他们学习好,一准能考上——可是听人说,入学要交好多好多钱。

好也不能这么个好法。

今晚上到我屋里。这可是吴春花亲口说的,我听得明明白白。

沉默了一会儿,吴春花说:睡吧。

男人说:不行呵。我实在是帮不了你啦。帮你干活还凑合,帮你钱就不行啦。你看,金锤银锤长得疯快,上学、定亲,哪一样不要钱?可我……

雪已经停了。小院里一片静谧。看着一东一西两个门,他开始研究吴春花睡在哪里。瓜瓤知道吴春花有两个十五岁的儿子,昨晚虽然没见,但他俩现在不会不睡在家里。按一般人家的习惯,两个儿子应该是通腿儿睡在一床,住在小一点儿的屋里的。看那门,西头是一间,东头是两间,吴春花应该睡在东边的大屋里。

经李爱爱这么阐明,瓜瓤心里的幸福感更加强烈了。在他的感觉里,脚下布满石头的四里山路,都是由至柔至软的绸缎铺成的了。

瓜瓤没想到,娘会有这样的狗屎婚姻观。我娶媳妇是为了孩子么?孩子顶个屁用?我要的是能有一个女人跟我睡觉!想到这里他十分讨厌他娘,声色俱厉地让她出去。

吴洪委说:他不是当了新郎官回日本吗?我让他脸上开花,披红挂彩!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又是吴洪委打来的。高秀燕还是不说话就挂。随后,一直到天亮,这电话再没有动静。

马玉枝又说:老吴哥,其实你不必这么苦恼。你大概也听你儿子说了,他也想开了,同意燕燕跟他分手。你儿子长得那么帅,再找什么样的找不到?是吧?

高秀燕疑疑惑惑地说:我身上?我身上哪有多少?说着就将裤兜里的百十块钱掏出来,递给吴洪委。吴洪委接过来说:还有吧?再掏!高秀燕说:没有了。吴洪委说:我就不信你没有了。说着就将一只手伸进了高秀燕的裤兜。那手在里面装模作样地掏了几下,接着掏向了另一个地方。高秀燕急忙摁住说:你要干啥?你不能这样!吴洪委喘着粗气说:不能哪样?不能哪样?一下子将她摁倒,扑了上去。高秀燕这时也来了感觉,就由他做去。

电话里的女孩却说:谁来啦?你是谁呀?

吴洪委接着问:燕燕你怎么不说话?想我了吧?哎呀我也想你!说着说着喘气声就粗了起来。

这话让金囤突然生起气来。他早听说,镯子在娘家不够老实,跟教学的徐世龙骚过一阵。如今还提这话,真不要脸。就说:\&qut想找徐世龙是吧?不说也知道。\&qut

镯子脸一红:\&qut熊样,人家跟他有事没事你不清楚?\&qut

金囤就想起了八年前那一夜的红色。又想想现在终于干上了媳妇崇拜的差事,心思便又顺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