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才早上起来,看见操场上到处是焦黑的纸灰,他捡起一张没烧完的纸片一看,是中学课本。孙四海仍在旗杆下吹笛子,从笛孔里流出一点鲜艳的东西,滴在地上,变成一小块殷红。余校长坐在自己屋门口抽着烟。不远的山坡上,邓有米双手掩面,躺在枯草丛中。三个人都是一夜未眠。

张英才这样一说,成菊的哭声低了下来。

张英才说:“弦断了不要紧,主要是没工夫。”

叶碧秋说:“同学们都在想念你,想听你讲的课。”

蓝飞说:“鬼才不上课!你是教育站用红头文件批准的教师,不说为万站长争口气,也要为自己留点尊严!”

闷到最后,孙四海憋不住说:“只有一个办法。”大家精神一振,眼巴巴地望着孙四海。孙四海犹豫一番,终于开口说:“只有将我那窖茯苓提前挖出来卖了,变出钱来借给学校,待学校有了收入时再还我。”

万站长要他洗完衣服后回屋里待着,学校里无论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叶碧秋一点也没怀疑,点头答应了。

村长余实见了道:“行了行了,就这样,意思到了就行了。”

时时刻刻等你来敲门,这句大实话,初时让邓有米和孙四海认为没有什么了不起,以为随便就能对出下联。真的开始思考,才现并非易事。这时余校长来了,邓有米说开会,张英才不急,要余校长帮忙对下联。余校长听后表示,这个上联很难对,主要是那个“你”字有些作怪。邓有米也跟着分析,能对上“你”的字太少了,只有“我”和“他”。余校长比邓有米想得更全面一些,他认为邓有米说的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还在于,“你”用在这里表示两人在互相盼望,下联只能用一个“我”,就是用“我”来对也很勉强,所以,下联想要对得非常工整几乎不可能。

他正想问父亲有没有寄一封挂号信,一扫眼现灶头上搁着一封信,信封上用很娟秀的字写着“张英才亲启”,并且也是挂号。拆开一看,只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时时刻刻等你来敲门!张英才先是一怔,很快明白其中意思。他一高兴,也不管母亲在不在旁边,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到底是学艺术的,一句话都这么浪漫有诗意!”

从来只将鬼神当成笑谈的张英才,下意识地一把搂住孙四海的腰。

王小兰也在点头,点得很深,像是在鞠躬,然后问:“不进屋坐会儿?”

进村后才弄清楚,叶碧秋的小姨就住在邓有米的隔壁。

他有点气,说:“父子之间,你把账算得这么清楚干什么,将来有我给钱你用的时候。”

张英才听了心里一动:“叶碧秋聪明,婚姻的事别处理早了,让她多展几年。”

余校长有些紧张:“是不是万站长告诉你的?”

那些在余校长家寄宿的学生惊慌失措地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