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无论如何,得把这枚炸弹排除掉!

连着看了几张,黎江北不敢看了,他终于明白,今天来的委员,都是带着问题来的,这会要是控制不好,就会成为一个诉苦会,问题反映会。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纸条往上传时,一只手伸过来,突然将他手里的纸条拿走了。黎江北抬起头,就见舒伯杨的目光正对在他脸上。

黎江北收回目光,认真做起记录来。

可惜到现在,我们还把这些敢于认真乐于认真的人当“刺猬”。

“不,不,江北你别那样想。”

“这是市上的文件,这是省里的,这是大学的招生简章。还有,这是当时的报纸,你看看,上面写得多好。”

事后有人说,张兴旺等人能在江龙宾馆围堵住周正群,是县长徐大龙的安排。徐大龙不承认,周正群也不愿相信。

“生活问题呢,怎么解决的?”

“三条?!”当时他的表一定很吓人,过后回味那一刻,仍觉得脊背冷。

夏雨感激地望住父亲,这事她跟父亲曾经提起过,她想父亲听听也就罢了,没想父亲一直挂在心上。

“姥爷!”可可本来不打算冲姥爷使性子,是姥爷的态度激恼了她。“你真是能耐得住啊——”可可赌气道。

看着他满是讨好的脸,可可狠着的心忽然一松:“你跟我来。”

几个年轻的助手摇头,就在他准备离开电脑的一瞬,小苏突然说:“我查过这人的ip,他就在江大。”

他郑重地凝视住舒伯杨,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心里,猛然就多出一份重。

黎江北正在怔想,陈小染又说:“教授,这次真的没一点消息,就连夏老也被蒙在了鼓里。”

“健行,别……”孟荷赶忙拦挡儿子,“妈给你问,妈心里也急。”

“剪彩?不是不让修政府大楼么,我爸怎么带头做起这事了?”健行接过饮料,猛灌一口,问。

进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会轮到夏雨头上,庆云好不容易竞选上校长,正要甩开膀子大干呢,谁知……

“过激分子?这么说不大好吧,能不能换个好一点的称呼?”周健行跟宣传部长耍了一句贫嘴。宣传部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教师,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哪儿读的研,周健行就不得而知。周健行不大喜欢这位说起话来拿腔拿调,动辄就要上纲上线的部长。做学生工作,能不能温柔点啊,别老是拿大帽子扣他们。周健行尽管也是大学生,心理上,却觉比师兄师弟们成熟。他自己都受不了这些词,换上那些风华正茂意气奋的学弟学妹,他们能听?

可可的英语标准而又流畅,加上她对西方文化的了解,使得她跟留学生们交流起来,分外地从容。周健行听了几句,可可是跟两位留学生争论到底是孔子对人类思想的贡献大还是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他们的贡献大。两位留学生最近正在看央视百家讲坛于丹讲《庄子》,他们对《庄子》《论语》很着迷,对那位叫于丹的教授也很着迷,可可趁机跟他们吹了一通江大哲学系的司马教授,说听司马教授讲课,那才是真正的享受。

“对不起,黎教授,打扰您了。”女孩甜甜笑了下,自我介绍道:“我是长江大学英语系三年级学生陆玉,我们有份请愿书,想送给您。”

黎江北搞不清楚舒伯杨采用了什么高招,让他这个在政协很不讨好的委员进了三个人的名单。据他掌握,政协也好,省委也好,为这三个名额,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舒伯杨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他就知道,老领导不会袖手旁观。正要开口说谢,就听夏闻天又说:“还有一件事,你替我找一份江北大学二期工程项目规划书,这事要快。”

“你啥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坐下说吧,我夏闻天还没到你担心的那个份上。”

夏雨一愣:“爸,真没有。”

“可可!”慌乱中夏雨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女儿。

“姥爷,老就老了,别总是不承认,上午下棋你还输给我了呢。”

“这跟怀疑扯不上边,我还是那句话,大方向你自己拿,但有一条,不能啥都往上捅。你要记住,你这次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江北省,如果因你的耿直惹出太多麻烦,我这个副省长可招架不住。”

“你这是给我敲警钟?”

“该敲时必须敲,谁让你黎江北是一个有前科的人。”

黎江北的头唰地低下去,这句话听起来随意,其实却是周正群深思后说出的。去年一次调研中,就因黎江北不顾周正群等人的反对,将江北省高校负债的数字捅了出去,结果到现在,风波都没平息。

有些事他们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有些未必。作为主管教育的副省长,周正群考虑的,不只是某一方面,而是综合。既要展,又要避免问题,最好不出问题,换上谁,怕都不能做得这么周全。

而黎江北追求的,恰恰是周全。

两人喝淡了一壶茶,时间也差不多了,打算离开时,周正群忽然又记起一件事:“对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打明天起,你搬回学校办公。”

“为什么?”黎江北不解地扬起目光,今天周正群说的话,老是出其不意,让他琢磨不透。

“不为什么,这是我对你的要求。”

“这……”

“该服从时还得服从,学校那边我已打过招呼,明天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