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啊,主席阁下。”周健行忙收起话,嬉笑着脸问。

另一条是名叫“水晶鱼”的网友留下的:“校方恶意关停网站,用意何在?校长神秘失踪,官方应对全校师生有个交待,是白是黑,让全校师生评说!”

舒伯杨的心有些难受,内心里,他又何尝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谈一些。然而,工作归工作,感归感,该分开时还真得分开。

黎江北没理会陈小染,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他还处在震惊中,醒不过神。

“健行,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

怎么会呢?合上电话,孟荷苦笑了一下。耿立娟是市总工会业务能力比较强的一位青年女干部,大学本科毕业,读的是法律专业,最先在工会法律部工作,孟荷调任民主管理部部长之后,硬是将她调到了自己手下。孟荷承认自己业务能力差,所以能当上部长,一是有周正群这层关系,二来也跟她的亲和力有关。孟荷属于那种遇事先让三分的女人,尤其跟基层同志打交道,更是能做到平易近人,微笑服务。替基层排忧解难,在孟荷来说是件很开心的事。亲和力加上特殊背景,使得她在工会也成了一块招牌,遇到棘手的事,工会让她出面,她还真能平平妥妥解决掉。孟荷原想,将耿立娟这样年轻有为的人调过来,民主管理部的工作就能有新起色,她们也确实拿了一份工作计划书,想把民主管理部搞成工会一个热点部门,切切实实为基层做点事。谁知耿立娟到她手下还没半年,天降不测,耿立娟竟查出白血病!

夏雨说她是无病呻吟,孟荷却觉不是。

可可丢下他,钻包厢去了。周健行提着招贴画,跟进来:“我的大小姐,你倒是应个声啊。”

周健行尽管只有二十四岁,但观察起这些来,却十分在行。也许是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自小耳濡目染的原因吧。这一天他的目光跟台上的父亲有过几次对视,父亲到现在还不肯把孔校长出事的原因还有事态进展讲给他跟母亲,他和母亲心里都很焦急,尤其他,不为别的,只因孔庆云是他崇拜的对象,是他心目中景仰的知识分子,更是可可的父亲。

“乱弹琴!”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是秘书长舒伯杨打来的,问他下船没?黎江北说自己在码头外面的小吃广场,舒伯杨告诉他,车停在二号停车场,他在车里等着他。

黎江北照旧没说话,自顾自往舱里去,小苏跟了几步,黎江北摆摆手,示意他别打扰自己,小苏知趣地止住步。

“说这是省委子杨同志的意见。”

夏闻天这么一说,舒伯杨不是那么太窘迫了,他感激地望了夏闻天一眼,接过夏雨递过来的杯子,跟夏雨说了声谢谢。

“妈,我跟你一样,爸爸决不会有事,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可可抬起头,望住母亲,这个一向在母亲面前只知道撒娇的孩子忽然间长大了,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母亲,鼓舞母亲。

谁知——

这绝不是自己吓唬自己,甭看高校是学术之林,大雅之堂,它里面早已受到官场之气的熏染。如今的大学,早已不是象牙之塔,更不是清静之地,官风官气甚至比地方还严重。夏闻天在省委主管教育时,就已现这个问题,并在多次会议上提醒过,警示过。但在汹涌而来的拜官热拜金热面前,这种警示太过苍白,压根就阻挡不住象牙塔里的权谋之风。女婿孔庆云生性耿直,又是一个激大过理智的人。夏闻天一直反对他走仕途,理由就是不合适,性格不合适,说话做事都不合适。偏是孔庆云听不进去!这次竞选校长,夏闻天再三阻拦,就差跟周正群下命令了,孔庆云一意孤行,而且志在必得,夏闻天最终还是妥协。不过,从他参加竞选那一天,他似乎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夏老……”

庄绪东的表复杂,脸上有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

祝寿不过是托词,夏闻天向来反对这个,再说了,七十二岁不就是比七十一岁又老了一岁,有什么可祝福的?今天特意摆这桌宴席,夏闻天是想见见周正群,他有些日子没见周正群了,正群工作忙,他理解,但日子久了不见,心里急。正群最早跟着他的时候,是在江北下面一个地区,那时他是行署专员,正群做他的秘书。一晃几十年过去,当年的小秘书如今成了省府二号人物,江北省班子的骨干成员。时间真是过得快啊,想想,一切都是昨天才生过的事。

“走,先吃饭。”

“我不吃!”

“不吃就饿着你。”夏闻天也生了气。夏雨赶忙走过来,硬将可可拉到饭桌上。

饭桌上气氛沉闷,夏闻天不希望这样,他是个很看重家庭气氛的人,不管生什么事,一家人吃饭一定要有吃饭的气氛。然而今天他也为难了,可可的脸一变沉,这个家的轻松就不见了。夏闻天后悔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他的原意并非如此,他真是不想让她们母女有什么负担,尤其可可。

“干嘛都阴着脸,可可,你这个新官是怎么当的,跟姥爷说说。”夏闻天率先打破沉闷。

“不说!”可可还在赌气。

“嘿,当个小官,就跟姥爷摆谱?”

“我没心!”可可忽地丢下筷子,走了。夏闻天跟女儿面面相觑。

这顿饭吃得极不痛快。

吃过饭,夏闻天将她们母女叫进书房,语重心长地说:“出了这样的事,一家人的心都一样,我也盼着他早点把事说清楚,尽快回来。但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他的事很复杂,怕是一天两天说不清。我们这个家庭也不允许他犯错误,如果他真的有罪,就应该接受惩罚,这点上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当然,有没有罪,不是哪个人能定得了的,得等组织最后下结论。”见母女俩脸色紧张,夏闻天又说:“我说这些,并不是意味着他真有罪,不管怎样,你们不能消沉,不能坐等消息。一句话,该干什么干什么。从今天起,家里不许谈他的事,这是原则,记住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