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怔想着,客厅的电话响了,可可走出来,拿起话筒,一听果然是孟阿姨的声音:“是可可么,你妈呢?”

夏闻天家里,空气已比刚才轻松了一些,夏闻天一阵劝,终于让夏雨打消不切实际的念头。还是父亲说得对,是红是黑,必须调查了才能有结果。

怎么这么快,怎么这么快啊!

“你用不着难为,只管告诉我,是找我还是找庆云?”

夏闻天丝毫不介意,脸上露着明亮的笑:“哪啊,正群,先吃菜,今天你可要多吃点。”见可可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夹菜,佯装生气道:“可可,别光顾了自己吃,给你周伯伯夹块鱼。”

夏闻天朗声一笑:“可可,不会是你在竞选中搞了小动作吧,健行怎么会输给你呢?”

这一天是四月十六号,星期五,周末。金江市的天气晴朗,周正群下车的时候,晚霞正从远天处泼来,将金江这座海边大都市染得一派绚烂。

“夏老——”舒伯杨叫了一声,难为地立在门口。

“老舒你快坐,我爸冲我使性子呢。”夏雨赶忙换了笑脸,招呼舒伯杨落座。夏闻天犹豫了一会,打消出门的念头,走过来坐沙上,望住舒伯杨。

“夏老,实在对不起,庆云的事,我真是……”舒伯杨说着话,垂下头去。按说孔庆云出事,他应该第一个过来安慰夏闻天,但这两天实在太忙,而且,上面有纪律,关于孔庆云接受调查的事,属于高度机密,任何人不得外泄。况且这两天,他也一点消息都听不到,自从把人带走后,纪委那边就封锁了一切消息。

“不说这事,伯杨,在我家里可不能犯戒。”夏闻天从舒伯杨脸上,已经意识到什么。舒伯杨能来,就证明问题还不是太严重,要不然,怕是连舒伯杨,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公开上他的门。他心里一亮,怪自己刚才太荒唐,差点就犯了大戒。

夏闻天这么一说,舒伯杨不是那么太窘迫了,他感激地望了夏闻天一眼,接过夏雨递过来的杯子,跟夏雨说了声谢谢。

夏闻天想,舒伯杨这个时候找上门,不会是跑来跟他通风报信,舒伯杨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还有别的事。

“说吧,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舒伯杨沉默了,本来他还想就孔庆云的事多安慰几句夏闻天,再怎么说,出事的也是他女婿。夏闻天这么一说,反把他的嘴给堵上了。夏闻天就是夏闻天啊,这种时候,怕也只有他才能做到镇定自若,舒伯杨心里感叹着。他今天来,果然不是为了孔庆云的事,政协有件事,难住他了,思来想去,只能请夏闻天出面。但他真是张不开这个口。

舒伯杨还在犹豫,夏闻天又说话了:“伯杨,你不会是跑来跟我瞎熬时间的吧?”

舒伯杨忙起身,惴惴不安道:“夏老,这个时候给您添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你啥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坐下说吧,我夏闻天还没到你担心的那个份上。”

舒伯杨这才道:“全国政协调研组马上就要到金江,省上抽调的委员名单已定了下来。”

夏闻天没应声,这事他听说过,两个月前舒伯杨找他,说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和国家教育部要联合组织一个调研组,深入江北地区,调研高校工作。当时舒伯杨还征求他的意见,省上抽调哪几位委员参加合适?夏闻天没表态,他是退下来的人,这种事不便表意见。没想,今天舒伯杨竟为这事专门登门造访,难道选派的委员不合适?

他再次将目光盯在舒伯杨脸上。

舒伯杨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在夏闻天面前,舒伯杨老是拘谨,这是多年养下的坏习惯。下级在老领导面前,尊敬是一回事,怕又是另一回事。夏闻天不希望别人怕他。

“伯杨啊,这件事犯不着你专门跑一趟吧?”夏闻天试探性地将话题抛过去,这时候他脑子里已闪出一个人,而且他敢断定,这人没被政协选上。

“老领导,我是为……”舒伯杨吞吐着,还是不敢把来的真实意图讲出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有话就说,这个坏毛病怎么老也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