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是找我还是找庆云?”夏闻天不慌不乱。

话说一半,见父亲拿眼瞪她,忙掩饰性地夹起一筷子菜:“爸,你也多吃点。”

“健行闹绪,来不了。”周正群撒谎道。

江北省副省长周正群今天是受邀前来为老领导、自己的老长夏闻天过七十二寿辰。前两个生日,周正群因为工作忙,没能为夏老祝寿,今天这七十二大寿,说啥他也要参加。为此他推掉了一场重要宴会,还特意通知妻子孟荷,让她一道参加。事不凑巧,半道上他接到一个电话,随后他便通知孟荷,让她回去。孟荷不解,电话里冲他嚷:“我怎么不能参加,我还要跟夏雨好好聊聊呢。”

可可捂住狂跳的心,迅往下拉页面,就见这短短一百字的新闻后面,已有几百条跟帖。

怎么这么快,怎么这么快啊!

可可感觉自己要倒下去,网页上这一百多个字,就如一百多把刀,锋利地刺向她。她二十三岁的生命哪经历过这些?尤其最后一句话,几乎像重磅炸弹一样,要把她炸成碎片。

这位网名叫“路透社”的人不知揣着啥目的,竟然在文章最后用了这样的语句:据知人土透露,“少帅”很有可能卷入新校址搬迁案。

“不可能,绝不可能!”可可在心里尖叫,“爸爸绝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跟沾上边!”

可可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坐在电脑边,感觉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浑身软得没一点力气。眼眶里不知啥时已涌满了泪水,她想,只要放开嗓子,她的哭号声就能把金江的夜色搅碎。

完了,一切都完了!本还指望着看爸爸在江大这块大舞台上怎样激地演一场独角戏哩,哪知……

她用嘴死死咬住手背,生怕一松动,翻腾在内心的那股恶浪就会涌出来。可可一遍遍给自己鼓劲,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扑扑掉了下来。

“爸爸——”她在心里出重腾腾的一声。

书房里,夏闻天跟女儿夏雨的谈话更为艰难。饭店包厢看见刘名俭的那一刻,夏闻天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不祥的兆头:女婿孔庆云犯了戒!

这绝不是自己吓唬自己,甭看高校是学术之林,大雅之堂,它里面早已受到官场之气的熏染。如今的大学,早已不是象牙之塔,更不是清静之地,官风官气甚至比地方还严重。夏闻天在省委主管教育时,就已现这个问题,并在多次会议上提醒过,警示过。但在汹涌而来的拜官热拜金热面前,这种警示太过苍白,压根就阻挡不住象牙塔里的权谋之风。女婿孔庆云生性耿直,又是一个激大过理智的人。夏闻天一直反对他走仕途,理由就是不合适,性格不合适,说话做事都不合适。偏是孔庆云听不进去!这次竞选校长,夏闻天再三阻拦,就差跟周正群下命令了,孔庆云一意孤行,而且志在必得,夏闻天最终还是妥协。不过,从他参加竞选那一天,他似乎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不是空穴来风啊——”夏闻天沉沉地跟夏雨说。

“你是说,早有兆头?”夏雨到现在,也渐渐冷静下来,开始用脑子想问题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总之,他这次进去,凶多吉少。”

“爸,他真是清白的,庆云不会做出格的事。”夏雨尽量回避贪污或是这类敏感字眼。

“他做的出格事还少吗?”夏闻天忽地盯住女儿,似是在审视,又像在提醒。

夏雨一愣:“爸,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