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爷子真是为这事求他,他该怎么办?

正犯着难,就听夏闻天说:“正群啊,今天请你来,不单是为我祝寿,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这个副省长说说。”

周正群心头一震,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下去。就在他惶乱地想掩饰什么时,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没敢在屋子里接,拿着电话就往外走。

瞅着他慌张的动作,还有怪怪的神,一旁的夏雨一阵疑惑,莫名的,就将目光伸向孔庆云。孔庆云正在跟校办主任说事儿,好像是新校址搬迁方面的事。夏雨也不知怎么了,猛就抬高声音:“庆云,工作上的事以后再说行不,今天是啥日子,怎么能……”

话说一半,见父亲拿眼瞪她,忙掩饰性地夹起一筷子菜:“爸,你也多吃点。”

五分钟后,周正群接完电话走进来,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事儿有些多,夏老您可千万别见怪。”

夏闻天丝毫不介意,脸上露着明亮的笑:“哪啊,正群,先吃菜,今天你可要多吃点。”见可可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夹菜,佯装生气道:“可可,别光顾了自己吃,给你周伯伯夹块鱼。”

可可给周正群夹菜的时候,夏雨的目光怪怪地盯住父亲。

夏雨本来不是一个心细的女人,她跟父亲一样,属于那种心直口快,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察眼观色的豪爽之人。但这天,夏雨有些特别,事后她想,这就叫预感,是亲人之间的一种本能反应。尽管父亲这天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夏雨还是从父亲对周正群的态度里,敏感地捕捉到一种东西。父亲欲又止的样子,分明在告诉她,父亲今天有事。

到底怎么回事?夏雨端着杯子,愣神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值得父亲在饭桌上如此热地对待周正群。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夏雨笑笑,低下头吃菜。

事生在周正群接完电话半小时后,当时孔庆云正端着酒杯,要跟副省长敬酒。孔庆云也是想趁此机会,向周正群表示一下谢意。这次江北大学校长竞选,周正群虽然明确表态不会帮孔庆云说一句话,一切按规则来。但在关键时刻,他还是力排众异,坚持将年轻有为的孔庆云放到了一把手的位子上。结果宣布后,夏雨一直说要去谢谢副省长,都因时间对不上号,要么孔庆云忙,要么周正群下基层。惹得孟荷在电话里跟她闹意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老周“淘汰”了他,看看现在,一个当副省长,一个当校长,忙得我们姐俩都没时间在一起了。孟荷说的虽是玩笑话,夏雨听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昨天她还跟正群说,等父亲的寿宴办完,一定要抽空请孟荷一家去郊外轻松两天。孔庆云当然高兴,周正群虽是夏闻天的老部下,他们两家关系也算密切,但毕竟这是两码事。再说,江北大学搬迁迫在眉睫,二期工程又在争论中,到底要不要上马,怎么上,他心里也不是十分有底。还有江北大学新一轮改革,包括兼并几所高等院校的事,都要在周副省长的强力支持下才能开展得好,如果少了副省长周正群的支持,孔庆云怕是举步难行。

于公于私,他都要进一步密切跟周正群的关系。

周正群刚要从孔庆云手里接过酒杯,包厢门啪地被推开,进来四个神色冷峻的人。四个人的闯入一下搅了饭桌上的气氛,夏雨蹭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就要往孔庆云那边去。

“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进来的?”周正群站起身,怒瞪住四位不之客,声色严厉地问。

四个人谁也没说话,他们想必不知道,副省长周正群会在这里。正在难堪间,又进来两位。一位是省纪委副书记刘名俭,一位,就是在大厅里看到的庄绪东。

庄绪东的表复杂,脸上有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

周正群的目光跃过庄绪东,跟刘名俭相对:“名俭,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刚刚跟你说过了么?”

夏雨惊愕地抬起目光,瞪住周正群。周正群急中说出的这句话,让她在以后久长的日子里,心里都系着疙瘩。但是这时候,她显然没时间多想,一看来的是纪检委的人,夏雨一下就想到了最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