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还是等我电话吧。”杜瑾涛摆手拉开车门下去，让蒋澜欣在周围找个地儿等着自己，小跑着往住院处去了。
“您怎么不顾俩司机啊？一个请假另一个补上，多请几个高兴了想点谁上就点谁上，这才真是犯不着累您跟我这儿受气！”
“你”杜瑾涛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反击，只能装作听不明白的转过身去：
电话里蒋澜欣低低的笑了一声，鼻息打在话筒上，震的杜瑾涛耳朵酥麻。就算她不承认，但是她想她，很想，十分想，做什么脑子里都是这个人，这个人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和谁在一起，她想知道，以前是无时无刻的呆在一起，一些很自然，很习惯的事情，现在反而变的遥不可及。距离是什么？距离就是将一个人的思念无限制的拉长，千丝万缕的缠绕于一人之身。紧不得松不得，惊不得安不得，似乎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不好。可这个人一通电话一条短信就让乱七八糟的自己回归原位，既简单又复杂。
蒋澜欣徐徐的叹了口气，说：＂过两天你就走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我也知道你不放心。我带你去见我妈，把我们的事情说了也是想你安心。你不能否认，这是最好的办法。＂
蒋澜欣打冬至那会儿就想带她回去见蒋母,按说两个人谈恋爱，见见家长什么的再平常不过。但是就算异性恋来说，也都是交往个一年半载的，感情基础稳定了才考虑这个问题。更何况她们还不是异性恋这回事儿，按照蒋澜欣这个人给她的感觉，虽不说是家教森严的那种，也绝不可能会若无其事的接受自己家女儿喜欢同性这种事。而且，就单纯的说见家长这件事，搁谁都淡定不了，她杜瑾涛光是想到六医院长这个名号都会紧张。见到真人，恐怕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讲，她是真没准备好。可要是追究起来，她恐怕这辈子都很难准备好。蒋澜欣赶鸭子上架的态度很明显，所以，在她拍完自己的肩膀走出这家广式早茶店的时候，杜瑾涛已经开始为今天晚上的饭局打算了。
＂不顺路！＂
因为要帮杜瑾涛去六医打听曲静的病情，蒋澜欣中午就顺便的陪蒋母一起吃饭，杜瑾涛百无聊赖的过了一上午，中午吃完饭在外面晃了一圈打算买几本杂志好打下午的时间，接到李常乐回的短信后，急匆匆地赶回办公室。一屋子男同志撸了袖子正往外走，浩浩荡荡看着好大个阵势，她往前台一趴：＂嘛儿去啊？＂
杜瑾涛把腩肉吐出来，呸了一声：＂就是控制欲强，别不承认。还有，别拿女年纪说事儿！大忌！＂
＂没什么，她就是老不好好吃饭。闹了个营养不良，搞得跟个小鸡仔似的，问了医生了，真没事儿。＂于冉揉着肩膀，笑了笑，虽然疲惫，但没有勉强。只是杜瑾涛始终觉得曲静那幅德性实比营养不良的吓多了。
于冉正拿着块儿毛巾给曲静擦身体，冬日午后的阳光里，曲静露出的一截手臂瘦的好像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了，灰白灰白的。脸也是灰白的，下巴瘦地尖锐，看上去形容枯槁。昔日里顾盼生辉的眉眼不再，紧紧闭着像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蒋澜欣捂住她的嘴，继续说：＂好像…才是比较出力的那一个吧？＂
＂哎！说这…＂
可就算是帮不上任何，也是想听一听对方心里的烦恼，哪怕是牢骚。心知肚明算是怎么回事呢？不说出来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瞎猜而已，答案标准却对方心里，不肯拿出来示。
说完，转身关门，将她跟蒋澜欣的这一切都隔断在一扇门之间。
真他妈的头疼。
＂谁让你喜欢。＂杜瑾涛眼角挂着泪，不知道是难过的还是困的。
从医院出来，到杜瑾涛公司的时候距离她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蒋澜欣直接把车停去停车场，坐在对面的一家咖啡店里翻着杂志消耗时间。时不时的看一眼手表，再看一眼对面，觉着差不多快到点儿给杜瑾涛去个电话的时候，意料之外的看到傅葳的身影进了对面大厦的门。手指停在拨出键上，一直到手机屏保的时间到了自动锁住。
小姑娘眼睛一亮：＂杜姐你们去哪儿吃？方便么？＂
早饭是鸡粥，勺子搅着碗里的热粥，杜瑾涛问她：＂怎么改喝粥了？今天不是礼拜三么？＂礼拜三蒋澜欣一向做西式的早点，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改变的。好容易习惯了蒋澜欣的习惯，乍然的变化反倒另她不适应了。
杜瑾涛嗯了一声，看了眼电视屏幕上几个主持人在那儿耍宝引的场内观众笑成一片，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
杜瑾涛一抬头，穆总监端了两杯咖啡站在她旁边。想起最初那会儿，自己天天八百遍的问她这个问题，没想到会有反过来的一天，愣了一瞬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好啊，谢谢穆总。＂
医院这地方，还真是让人愉快不起来。
蒋澜欣拿出装了咖啡的保温杯递给她：＂你这是埋怨我没进行下一步吗？＂
傅葳就等着杜瑾涛沉不住气呢，眼底闪过精光，扭了扭身子侧坐着把手支在座椅靠背上：“怎么？连见见面聊聊天都不行吗？”
杜瑾涛是觉得昨天把人给那什么了，虽然后续坑了点儿，但在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是想温存一把，没想到蒋澜欣大清早的调侃自己，气的拿手拍她，一骨碌翻身下床：＂你才不满！＂气哄哄地套了t恤往外走，硬着声儿：＂你躺着，我去煮。＂
结果，那晚许冲扛着李小晨回家后，留下蒋澜欣跟姜媛独处，在分秒难捱的沉默过后，蒋澜欣拿了车钥匙说送姜媛回家。姜媛嗯了一声，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给脚边的酒瓶子绊了一下，蒋澜欣伸手去接，姜媛抬手去抓，自然抱到了一起去。酒店里正好有客房，谁也没浪费时间去说废话，直奔主题。第二天的早上一醒来，姜媛侧着头跟蒋澜欣说：＂那就在一起吧。＂
穆总监黑着一张脸，握着水杯的手抖啊抖，抖啊抖，做了几个呼吸之后，总算维持住一个高层的冷静，看着杜瑾涛：＂要么现在马上立刻消失，要么……＂
差别不要太大行不行！
她把这话跟于冉重复了一遍之后，于冉在电话里啧啧感叹：＂你看蒋医生那斯斯文文，仁者仁心的模样，这霸气起来简直让人不能逼视啊！＂
乔院长哎呀了一声，说：＂我又忘了，你不吃藕。＂说着招呼服务员换了一张新的碟子。每年如此，蒋澜欣遗传她妈，对藕这种食物深恶痛绝，但是每年中秋这顿饭，乔院长都会点一道桂花糖藕，最后打包会医院给喜欢吃甜食的小护士们。她知道，这道菜是她爸喜欢的，只是从来不点破。
姜媛笑了一声：＂谁不开车啊？以前还不是该喝喝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杜瑾涛抓着睡裤边儿红着脸哼哧：＂那个…没纸了…＂
＂我不想见你！＂杜瑾涛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把这个陌生号码设进黑名单里。
蒋澜欣控制着杜瑾涛的呼吸跟心跳，在她耳边轻声地：＂还走不走？＂她说的语调轻柔，完全是情人间亲昵的靡靡之音，带着情跟欲的小粘腻，软软的，湿湿的，乘人之危。
＂走吧，边吃边唠。＂杜瑾涛一手抓包一手揽着于冉的脖子，找地方填肚子。
尽管昨晚被蒋澜欣给折腾的够呛，但杜瑾涛是个天大的事儿睡饱都能缓三缓的人，何况这算不上什么事儿的事儿？所以，她洗漱过后，换好衣服，开心的坐在蒋澜欣的车上啃包子喝豆浆，觉的今天天气格外好。
＂啊！＂杜瑾涛捂着肚子，埋怨：＂都怪你！真岔气了。＂
意见达成共识，对杜瑾涛来说心情跟春节晚会上的贺词似的，扶摇直上。欢喜的心情毫不犹豫地摆在脸上，蒋澜欣煮饭她淘米，蒋澜欣炒菜她摆碗，但她不认为自己是对着蒋澜欣献殷勤，她这是为了她们同居的和谐生活贡献一份和谐的力量。换句明白点儿的话就是，她就是觉得必需表现一下来平衡她跟蒋澜欣的关系。
接完疹，蒋澜欣第一件事就是给杜瑾涛打电话，在第五个无人接听之后，正好车厂把她的 suv送了回来，她直接换了衣服往杜瑾涛的小区这边来。路上遭遇堵车红灯的时候，顺手接着给杜瑾涛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每打一个，蒋澜欣的脸色就难看上一分，到了之后敲门敲了十多分钟才开门，她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尤其杜瑾涛一开门就是那么一句话。
杜瑾涛被她噎的说不话来。
蒋澜欣说：＂停的太远，出有效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