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鸦岭,李长庚闲来无事,倒是练的一手好枪法。

后来,他爹指着病怏怏的母亲和几个瘦弱的弟弟妹妹说:“长庚呐,这一家人就靠你了,赶快收拾一下,跟乡亲们到关外去闯闯吧,听说那边有活路,将来好了,就带个信儿来……”

阔阔夫举着拳头怒气冲冲向小伙子扑过去。那小伙子一个腾挪,闪身,一劈掌,阔阔夫恶狗扑食一般扑倒在地爬不起来。

可是那有什么用?肥猪阔阔夫怎会轻易放过她,这一点莫妮娜再清楚不过了。

“要是那样,就完了……”恰尔科夫无奈地说。

“可是,他是帮助我们的,是他救了爱莲……”莫妮娜紧张地说。

“所以,由我去……”恰尔科夫说。

“那样的话,我和爱莲……该怎么办?”莫妮娜几乎哭了出來。

恰尔科夫无奈地摇摇头。

“快点!”

李长庚再次催促,他有些不明白,这两口子还在犹豫什么。不过,他猜得出来,他们肯定是说关于阔阔夫的事,大约是如何处理尸。

恰尔科夫和莫妮娜,还有爱莲,一家三口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同时投向了李长庚。那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充满了悲伤,也有无奈。

李长庚不知道这一家人为什么这样看着他,他有些奇怪,也很不理解。

“什么也别说了,先找个地方,把它埋了。或者,干脆扔到河里……”

莫妮娜不知道李长庚在说什么,目光转向丈夫恰尔科夫,恰尔科夫给她翻译了一下。

“啊!那样,可以吗?”

莫妮娜紧张地看着丈夫。恰尔科夫的脸色很难看,神紧张而焦虑。莫妮娜又转过身来,看着李长庚。

这个陌生的中国小伙子,典型的东方人的特征,黑头,黄皮肤,身材不高,还有点清瘦。但他一脸的真诚,神沉着而冷静。

看着李长庚沉着的样子,莫妮娜更加矛盾了。她回过头来,看着偎依在自己怀里吓得瑟瑟抖的女儿爱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她已经不知所措了。

李长庚把目光再次转向恰尔科夫,那眼神非常肯定。显然,他是在最后催促。

其实李长庚心里也急,他是想尽快把尸处理掉,好脱身,也好让恰尔科夫一家人免受牵连。

恰尔科夫看着妻子莫妮娜和女儿爱莲,再看看李长庚,他点了点头,一咬牙说:“只好这样了。”

李长庚找来两根长木杠,用绳子在底端绑了两根一米左右的短木,做成爬犁状,然后把阔阔夫的尸绑在爬犁上,用莫妮娜找来的一块旧布子包住肥猪脑袋。恰尔科夫腿脚不便,李长庚就和莫妮娜一人抓一根木杠,把阔阔夫的尸体悄悄拖向西边河谷。

那天夜里,月光出奇的蓝,幽蓝的月光,缥缈中又有几分神秘,把幽深的夜空照的异常诡异。旷野里不时传来几声可怖的怪叫,风吹原野枯草荒地的声音,野兽的嚎叫哀鸣声,还有说不上来的声音,那些来自天地旷野呼号和呐喊……

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月光地里行走,人的身影就跟幽灵一样,诡异,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从伐木场住地到西边河谷约有两三里地,没有路,他们就借着淡淡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那边移动。其实莫妮娜也没什么力气,全凭李长庚拉着。他们在半道上稍微休息了一小会儿,借着月光,判断了一下方向,又继续前行。

到了河边,李长庚找了一块条石绑在阔阔夫的肥腰上,将尸用力推下去,沉入河中。他们做得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

秋天,河水很深,肥猪阔阔夫被扔进河里,“噗通”一声就没了踪影,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看着肥猪阔阔夫在幽深的河水里消失了,莫妮娜长舒一口气,对着月亮默默祈祷。

她在祈祷什么?李长庚并不知道。

莫妮娜自己呢,好像也不十分清楚。其实,她并没有从惊恐中完全解脱出来,刚才在路上,包括在家里时,她的身体一直在抖,一路上都在抖,直到现在,她依然在抖。她不知道该对李长庚说什么,她看着他,内心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