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世事难料,但是,王二丫还是决心要在自己的小煤矿里来一个小小的改变,或者称其为改革。王二丫想,煤矿虽小,却也是个小社会。在煤矿这个小社会里,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解决煤矿日益增长的煤炭需求与煤产量严重不足之间的矛盾。通过苦思冥想,王二丫最终拿出了解决矛盾的方案,即改变过去只重上层关系而忽略矿工的做法,千方百计提高矿工生活及工资待遇水平,从根本上扭转煤矿生产滞后的格局。

村民们都惊喜地流出了感天动地的泪水。人们痛快的泪水和普天而降的雨水一道,给高原洒下了一场极具历史性的甘甜的乳汁。

乡人们置身戏台之下,入神沉迷地看着戏曲的每一幕每一段。他们脖子伸得老高,嘴半张着,不时将头左右摆动着,去寻找目光尽可穿越的空隙。唯恐前面攒动的人头遮挡了视线,误过戏台上的嬉笑怒骂。每每韩贵玉上台后,底下不由得一阵骚动,尤其是年轻的小伙子们,盯着那一张俏脸,春四溢,激似水,如痴如醉,目瞪口呆,全然不顾戏台下脚尖贴着脚跟的拥挤,不顾炎炎的赤日。汗流浃背的乡人有懂戏的,正唾沫飞溅地为周围的人解说着剧中的节,双手还不时随着台上的鼓弦起停,不由自主地做着敲鼓打板配合状。不懂戏的,则一边刨根问底,一边又把目光投向台上的演出。若演到妙龄佳人春难禁随俊男私奔,珠光宝气的贵妇恣意偷,或贼眉鼠眼的奸臣指鹿为马等等节时,人人则怒容满面,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淫妇奸夫和乱臣贼子痛揍一顿。待演到他们自食恶果时,人们则又眉飞色舞地啧啧称快。戏本是借虚指实,托古省今。此时,有心计的男人会乘机教育身边的子女,莫要拈花惹草,遭人唾骂,即使不能出人头地,做个实实在在的庄户人也好。有的男人为了让妻子也受些教育,乘机会佯问那取悦于风花雪月的女人怎就香消玉殒了?令妻子有所警戒。倘演到薄寡义的男子问斩,女人也会冷不丁地使一回马枪,问丈夫那俊眉秀目的汉子怎就魂散九泉了?令丈夫也心里犯个嘀咕。

农历八月十五正午时分,县剧团的两辆大车开进了榆树坡。前面一辆大轿车拉着演员及行李,后面一辆大卡车拉的是舞台道具灯光音响等演出设备。其时,王二丫的煤矿因煤场被烧无煤而被迫开始了部分生产,于是,他从矿上临时调集了部分工人,帮忙搬运剧团设备,搭建戏台。王二丫一边招呼众人加紧干活,一边主动上手为演员们搬运行李,安排大伙儿的住宿。演员临时住所被安排在了位于庙宇东边的那一排会房之中。因为是大夏天,演员们男女各居一间房,铺得厚,盖得薄。土炕铺满后,地下又支起了地铺,总算挨挨挤挤、凑凑合合地安顿了下来;而对于剧团台柱子韩贵玉,王二丫几经周折,才给她另外空出一间单独的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