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毓扑哧一声笑出来，乐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啰嗦啊？”
今天上午的第一堂课讲的是近现代物理学的演变，因为缺了三个多月的课程进度，她听得有些吃力，好在通讯器会把哈吉先生的授课内容自动刻录下来，她回去之后还能好好复习。
“当年负责给你送饭菜的就是露丝，如果不是它告诉我，我恐怕还不知道你当时的情况已经那么糟糕……”
“辛格？”
“我是前面那家孤儿院的，它快要倒闭了，可是孤儿院并没有安排我的住处。我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提起过，这间厂房的主人是我们的一个远房亲戚，如果遇到了困难可以来投靠他。”
保姆机器人走到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喉咙里传来电子合成的声音：“孩子，请原谅我的坦白，这几个月的救济金并没有送过来。”
段毓双眼瞪圆，“一年内？而且听你这语气，我这样拼死拼活地训练也未必能打败他？”
段毓瘪着嘴巴，圆溜溜的眼睛里布满水雾，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保姆机器人，希望保姆机器人能母性大，给她的盘子添满饭菜。
灰啼树公立学校实际上是一片广袤的草原，有各种各样的大中小型教学机器和设施，其上又被分为五个区域，即为五个年级，每个年级要读两年。按照《瓦沃尔联邦法》的规定，每个幼儿到了十岁就必须要接受为期十年的义务教育。
“是的！主人！”
段毓刚变成外星人那会儿，一直处于智障的状态，不会说不会听，傻乎乎的像没有育完全一样。以至于周围的人对她做了各种各样的研究，甚至考虑过要把她回炉再造，因为瓦沃尔人对于先天残缺的同类有人道毁灭的习惯，当然这都是在瓦沃尔人还没有踏入星际文明之前的事情了。优秀的基因匹配技术让如今的每一个瓦沃尔新生儿都能从父母那里继承最完美的遗传物质。
“这是小型电机，我想你会需要它。”老比尔的声音传来，他慢慢走到段毓旁边，说道：“这间厂房内置的电缆已经损坏了，我会叫法霸过来维修，不过最早也要等到三天后才能恢复通电。”
段毓欣喜万分，把厂房改造成训练中心的计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先就卡在了电力这一块。她正打算着去找老比尔谈谈这件棘手的问题，想不到他倒主动送了一台小型电机过来，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真是雪中送炭啊……”她在心里感慨，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开心道：“谢谢比尔爷爷的好意，请你放心。一旦恢复电力，我会尽快安排好训练中心的事情。”
老比尔轻笑一声，他弯下腰拍拍段毓的肩膀，语带安慰，“孩子，放轻松点，不必着急。”
段毓听了后却有些迟疑，她是不是表现的太过成熟了，毕竟她现在这副身体的年龄只有十岁。不过看比尔的神情，他似乎并没有怀疑到这方面。
段毓暗自松了口气，试着让自己显得孩子气一点，她佯装成无奈的样子，摊手道：“不能不着急啊，我现在身无分文，父母留下的遗产和抚恤金都被灰啼树区政府给贪了，如果不想点办法趁早赚些钱，以后该怎么生活啊……”
老比尔把烟斗熄灭，弹掉烟灰后收回上衣口袋里，他一双混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目不转睛地看着段毓，缓缓开口道：“孩子，你愿意跟着我学武，做我的徒弟吗？”
“什，什么？”她惊讶道。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只问你一句，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段毓纳闷，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她疑惑地问道：“比尔爷爷，为什么是我？”
是的，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选择收她为徒。辛格曾经给她科普过不少瓦沃尔人的传统文化，其中有一项是关于瓦沃尔人的师徒传承。瓦沃尔人的打架方式不是只有肉搏对对碰，还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音攻、气攻、力攻、攻、巧攻、器攻。
更重要的一点，无论是星际网络上的低价武学资源，还是学校里格斗老师展示的武学技巧，都仅仅是这些攻击手段的冰山一角。瓦沃尔人这个种族有着数万年的历史，所以他们的武斗文化浩瀚无穷，源远流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瓦沃尔人的武斗文化中诞生了师徒传承这一项具有特殊意义的传统。关于师徒传承，还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每个瓦沃尔人一生中只能收下一个徒弟，相应的，每个瓦沃尔人一生中只能认下一个师父。
而师徒传承最大的涵义在于“传承”两个字。师也，传道解惑也。在毕生的战斗生涯中，瓦沃尔人会把一生所学统统传授给徒弟，再由徒弟承接下来，一代接着一代，数万年来从不间断，融合了无数人的心血和智慧结晶。所以，这也是瓦沃尔人能依靠强悍的战斗力闻名于银河系的主要原因。
要知道，星网上最便宜的《基本格斗技巧详解》也要一万瓦元，更别说那些高等级的武术招式了。而且学会了基本格斗，对于大多数瓦沃尔人来讲，只不过是学会了一套广播体操而已。
段毓回过神，现站在面前的老比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疤痕越狰狞，他说：“没有为什么，你只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算我刚刚白问……”她低声嘟囔。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呵呵。”段毓尴尬的笑了笑，如果她说不愿意，他会不会觉得没面子，然后气的把她赶出厂房？
“孩子，别考验我的耐心。”老比尔收回笑容，脸色凝重。
“愿意！我愿意！”她急忙开口，目光恳切地看着他。
老比尔满意地点点头，一副你很懂做的样子，接着又重新拿出口袋里的烟斗，吧嗒吧嗒抽起来。
“那个，比尔爷爷……”
“还不改口？”
段毓“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师父，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额，打架？”
老比尔神色愉悦，语气似乎有些兴奋，“从明天开始，放学后直接来我家，到时候在对你进行一对一的训练。”
“不是吧！就明天啊？”段毓还以为要过几个星期，最起码也要等厂房布置完毕再开始。
老比尔和蔼地摸摸她的脑瓜，宽慰道：“今天不行，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制定一套适合你的训练方案。”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苦笑道：“师父，我得先去洗个澡，今天下午的格斗课非常惨烈。你看看我，现在浑身都是血渍，衣服也脏兮兮的。”
老比尔直接无视她身上的伤痕，叮嘱道：“那我先走了，不要忘了明天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