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慕紫礼以幻术变了些钱从前方小镇买了几斗粟米应急,今早仅剩的一点米也已下了锅,熬成稀粥,二十来口人不过每人勉强喝上一口稀汤罢了。

她话音才落,眼前的青色身影便已隐没在迷雾中,空气中飘散着令人安心的淡淡木香。

它一边肆无忌惮的流着口水,一边抬起脚爪推了推眼前的大毛虫,可没想到自己才在他身上轻轻一碰,只觉眼前碧光一闪,再去看那五色花瓣上,早已空无一物。

暂且不去想这让人心凉的梦境,眼看辰时将至,只望依风能平安归来便是。

“咳咳……”一口鲜血从喉间喷出,依风左手死死的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一头散乱青丝紧紧贴在背上,双翼已被血污侵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色彩。方才趁他不备借云电之势突袭未成,非但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被他的掌风所伤。

“放心吧,一切有我。你且出吧!”慕紫礼朝他点了点头,又上前一步在他耳畔低语,“御风时定要小心!”

依风初到人间,并不知道瘟疫的厉害,只是见似梦一脸忧色,又见院中的那些凡人皆面带病容,精神萎靡,心中顿时生出许多不忍。

那些人听闻他们愿意施援手,原本个个面带苦色,眼下都纷纷含泪而笑,伏地叩相谢。

她起身后,放轻脚步慢慢朝门口移去,眼角却瞥见一抹青色衣角在身侧晃动,抬眼一看,正是慕紫礼。

她定了定神,再抬眼看他时,方才的那抹锐利竟了无影踪了,取而代之的不过是一双呆滞的黑眸罢了,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她双眉轻皱,迅回忆着方才的那一幕,绝非错觉,这人想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便是对慕紫礼,她虽然心里喜欢,也时常做出一副花痴模样纠缠着他,可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道线,不敢逾越。

只因那巫溪中的鱼儿皆非凡品,个个修行精湛,哪里会甘愿做她的腹中餐呢。

慕紫礼朝他礼貌的点头示意,似梦则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只是不停的转动着树枝上的烤鱼,紫眸微闭,深深一吸,吧唧着小嘴,冲慕紫礼笑道:“木头,你闻闻,好香哦!肯定特别好吃,不像某些毛毛虫烤的鱼,莫名其妙的居然一股子地瓜的味道。”

似梦缓缓点头,细想来人间未必就比不上离境。

这么想着,心里倒也没觉得特别难过,原本她就是个凡人,大不了再做个普通人罢了。

他欲施法结出阴影,却是累得满头大汗亦未能成功,一股不安之感从心里浮现,事实上自从他出了离境,迈入人间始,已隐约觉得体内真气流转不畅,当时只顾着赶路,并未在意。

须臾,店小二不耐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才三位不是还说是什么仙岛来的修仙弟子吗?怎么?连十贯钱都付不起,还敢出来行走江湖?”

却见慕紫礼撇眸看她,眸中却带着一丝不解,“我笑的很难看吗?会吓着那些凡人对么?”

言罢,已在她跟前缓缓蹲下。

“在下确实是七楠,并不认得姑娘所说的姥姥是谁?至于那个凡人……哼!不值一提!”七楠抬起眼眸,争辩道。

于是,就在似梦呆愣之际,慕紫礼手中折扇轻轻一摇,似梦已入了他的阴影之中。

苍轩徐徐走下凤辇,抬望着寒尘殿的方向,冷冷一笑:“梦儿,他小小木灵,怎配与你成婚?哈哈……”

虽然这个理由听来颇为蹩脚,可是眼下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搪塞他了。听依风说起这苍轩曾是魔界四大长老之一,虽说心狠手辣,却是历经过仙魔大战之人,心界定然比一般人要开阔许多,如今又为一境之主,总不好强抢了他人之妻吧?

她可不是见色忘友之人,一定要让他放了依风……等等,他在干嘛,他的手干嘛放到她的腰上?

可她骨子里本就是个宅女,二十年如一日从不运动,这一圈跑下来已是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白皙的小脸涨的犹如红果一般。

可偏生那结界处的封印甚为严实,他与慕紫礼费了许多周章都没得破解,只得仍旧守在这榆木林中。

良久,终于低低问了一句:“怎么?那两只蝴蝶难道会凭空消失了不成?”

听他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依风原本蕴含怒意的眸子也柔和了许多,似梦却仍旧一脸的不相信,一手插在腰际,一手轻触着慕紫礼身上那些焦黑的树杈,道:“木头,你既然这样说,我便信了你。洗澡的事暂且不提,可是另有一事,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

“梦儿既不愿在树上歇息,咱们就另寻一个去处吧!”

想着慕紫礼尚在宫外与那些水妖纠缠,便自原路出来,见原本被慕紫礼所困的水妖大多昏睡在地,空气中隐有清香之气,那段枯榆木却早已没了影踪。

意识到自己的忘形,慌忙从苍轩掌中将手抽了出来,后退了几步,给了他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公子,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似梦不明所以,他要干嘛?好好的干嘛让我闭眼?呃……难道他……他要……没想到这尊主这么开放啊?才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看来本姑娘的魅力果然无法挡啊……

为了不让苍轩看出她内心的惊慌,似梦抬手挠了挠额角的碎,笑的十分尴尬:“原来是苍轩公子啊!那个……似梦确实失了往日记忆,今日权当初识,没请教公子在尊主的宫里当的什么差事?”

似梦尚在好奇这岛屿的神奇时,金麒麟已按下云头,将仙轿稳稳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