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常常幻想着有一天,我和一个男孩在漫天星斗的天空下拥抱接吻。我小时候特别怕猫。”

红火终于等来了最后的消息:方浦西失踪了。

红火见他整张脸好像被人用鞭子一下一下抽着似的,皱做一团。又像是刚吃了一枚青杏子酸得受不了似的,眉毛眼睛拧来拧去。

“女孩子由她妈妈照顾比较方便些。”

老田走那天把车擦得极干净,他把每一颗螺钉都拧得紧紧的。“再见了。”最后他用沙哑而又古怪的低音来同他告别,也是贴近他的耳根,左晓军感觉到了他口中的热气,略嫌厌恶地稍稍偏了偏头。

左晓军那辆黑摩托是管朋友借的,红火搞不清那到底是汤勇的还是范维的。除了女人他们之间什么都换,有的时候连女人也换,春花秋月以前不是范维的女朋友吗?想想春花秋月还算够朋友,给她介绍了书商老g,要不然就算她红火有兴趣搞点翻译,译出来的书也未必有人肯出呀。现在出本书挺不容易的,特别是学术性著作,印数上不去,一般出版社都不爱接,政教室的老田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溜肥肠要结婚了。”

红火也很喜欢孟庭苇的歌,可她并不怎么会唱。一天到晚为生活愁,连哼句歌的心都没有了。红火忽然现她所会唱的那几歌还是她大学时代流行的,现在早就没人唱了。红火想,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落伍者了,这些年来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呢?

红火最近得了严重的失眠症,夜里总是睡不踏实,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脑子里乱轰轰的总好像有好多人在谈话,像火车站候车室里的声音,声音大是大,却又听不清楚什么。她想这大概是由于自己心事太重的缘故吧。调动的事一直拖着她让她心神不定的,她有时痛苦得连内脏都觉疼痛。“这样无休止地折磨下去,我简直都快疯了。”在电话里她这样告诉妈妈,似乎只有这样内心的疼痛才能减少一些分量似的。红火以前和她母亲很不对付,两人凡事总是一个说东一个就偏要往西,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砸摸出点滋味来了。母亲的有些话是对的。红火想,可惜自己当初一味地只知道跟母亲作对,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红火一不,拎起自己的手袋转身就走。方浦西放下电话追过来拦住她道:“红火,你这是干嘛?我这不是有公务在身嘛!”

学校近些年来接二连三地死人,红火他们现在住的那间平房就是以前自杀的一个姓梅的女老师住过的。很多人已经不记得她了,连她怎么死的都忘了。红火却记得清清楚楚,手里还留着她的一两样东西——用了一半的口红和一面小圆镜子。她的那些东西沾着从前的脂粉和灰尘,放在一只牛皮纸袋里。红火几次想把它扔了,想想又觉得扔哪儿都不合适,就又放回到书桌抽屉里去了。

“这年月,美人可比美酒容易找。现在到我这儿来报名的就已经有仨了,我正愁不知录取谁才好呢。请神容易送神难。”

二人决定去赶末班车,这趟车到不了坟场,但至少可以少走一段路。

那群猴子正在一条铁锁桥上上下腾跃,为了就要到手的吃的相互咬尾撕耳,不惜一切手段。红火用小拇指抠了下眼角,又眯起眼来细看那群猴,过了一会忽然问道:“晓军,你说咱们真是这玩艺儿变的吗?”

方笑笑回来了,她是自己开门进来的。

左晓军不动声色地剥开她的衣服,在她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也在看那本迷信的书吗?”仝博士说,红火,你别信他那套,那种诗我也写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