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言内心唏嘘。当公主自己有一套,平时在家里就是撒娇耍赖,闯了天大的祸也有爸爸妈妈宠溺着,替自己收拾残局,除了幼时被遗弃这一点,完全就是不操心不劳神的公主命全文阅读。但女皇要怎么当?对大臣撒娇管用么?对将军耍赖能行得通么?

梦言也不去争夺,由着小云拿着自己的志愿表研究,故作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至于之后的问题,其实梦言没考虑太详细,只想着先帮初云找到姐姐就好。

难道真的是拍戏?剧组生意外爆炸,把自己给炸进来了?不过那么大的火烧过来,这会儿居然也没觉得哪里疼……

总之没有受伤就好。

梦言撑着床准备坐起来,触手是轻柔丝滑的锦缎被褥,手掌压上去像是入了软绵绵的云层,跟平时家里用的棉花被手感完全不同。再瞧木床上那些花纹繁复精细的雕刻,线条流畅,勾勒出大气磅礴的纹路。床顶中央还镶了颗大珠子,圆润光泽,在日光下显出柔和,看得梦言这个外行人赏心悦目。

随便一个能让路人躺着休息的床都搞得这么奢华精致,这剧组还真是有钱。要是机缘巧合能在导演跟前混个眼熟,当个群演,盒饭一定有鸡腿吃。

搞不好还能在剧组里混下去,那就不用回家面对乌雅闲了。

梦言不着调地胡思乱想,晃了晃依旧有些混沌的脑袋。视线已经完全清明,耳边的嗡嗡声也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嘈杂。梦言抬手摸大珠子的动作卡在半空,竖着耳朵打起精神去听这来路不明的奇怪声响。

争吵?喊叫?咆哮?

突然——

“小心!”

女生尖利的嘶叫划破空气,走了调破了音,刺得梦言心头颤。与此同时,凌厉的呼啸声和余光中的压迫一起,越逼近自己。梦言收紧五指,抓住锦被之后立刻扬起,轻飘飘的被子卷住了什么硬物,迫使对方改变了轨迹。

精神集中,连带着对身体的支配权都上了好几层台阶,梦言只管往里侧躲闪最新章节。下一刻,绛紫色的锦被被重物压出一个朝下的突起,毫无停顿地砸下来,距离梦言搭在床上的手指不过半寸。

颤动沿着碎裂的床面传过来,梦言过电似的打个寒战,立马把手抱到胸前。再回头看一眼砸过来的不知名铁棒,梦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什么情况?不用串剧本就直接开演?难道是什么现场活动,专门趁人不防备的时候拍糗照来娱乐大众?

但这铁棒实打实的真材实料,半点假不掺。刚刚亏了是自己反应快,不然这一击打在身上,断胳膊断腿绝对是分分钟的事儿!

太可怕了!

眼瞅着铁棒离开床面重新挥舞起来,这架势是要再来一次。刚刚那个惨叫的声音再次提醒自己,比之前还要凄厉惨绝:“公主快躲!”

公主?这是什么剧情走向,公主居然是个出场就死的炮灰!

梦言故技重施,抓着锦被的一角往上掀,在自己和那个还没来得及看清相貌的男人之间隔出一道屏障。梦言蹲在阴影中,察觉对方有刹那间的迟疑,铁棒找不准自己的位置,竟然止在半空中。

看看!果然是录节目吧!这人也怕这一棒子下去没轻没重,打在头上那可要出大事儿了!

梦言稍微放松了一些,瞬间燃起的求生本能转换成另一种争强好胜的心理。梦言借着弹起的力量,整个人扑上去,隔着被子撞到男人身上。

显然对方完全没料到梦言会有反击,毫无防备地后退两步,终于还是没扛住突如其来的惯性,倒了下去。

梦言趴在人肉软垫上,一脸愧疚,想着这人到底是工作人员还是其他参加活动的路人,可别摔伤了txt下载。一直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吼叫的女生终于凑到自己跟前,梦言抬眼只看到一个湖蓝色的裙摆,还没细瞅,就见一个大物件由上砸了下来。

梦言惊叫:“等等!”

青瓷的花瓶在眼前碎裂开,立马有血液从陌生男人的头上渗出来。

只是录个节目而已!不用真地玩出人命来吧!

梦言听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吃痛惨叫,手脚并用地往旁边爬开,伸出手想把他扶起来。

身着湖蓝裙衫的女生二话不说,捡起男人落在地上的铁棒,卯足了劲儿狠命抽下来。只一下,男人浑身痉挛一阵,就躺在地上不动弹了。女生却仍然不肯罢休,一下接一下地抽打在男人身上。

梦言看着,傻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血越来越多,从男人身下蔓延开,聚合成一滩,泛出诡异的红光。

女生的力气被耗尽,攻击的力道一下比一下轻,却始终不肯放弃这一举动。血液喷溅在她脸上,染湿了她的睫毛。她瞪着眼盯着男人的尸体,目光僵直,如修罗现世。

等……等……

这不对……这不是什么拍摄!这根本就是真正的谋杀!

“别打了!住手!快住手!”

梦言被自己的呼喊声唤回神,才现自己被吓得手脚都软了。湖蓝色裙衫的女生像是被无形的力道给击中,注意力转移开,动作戛然而止。她像断线木偶一样,呆滞的目光转动一下,染满血的脸上有了一丝生气,开始鲜活起来。

铁棒脱手,与地面出撞击声。梦言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那个女生却“扑通”一声朝自己跪了下来,整个人伏在地面上瑟瑟抖txt下载。

“公……公主息怒,殿下息怒……”

话说到一半就讲不下去了,梦言卡在原地,惊讶于她的反应。

杀人……以如此暴力、血腥的方式杀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即便这是一场表演,可真正代入角色的情感之中,这份体验一定会是她后半生的惊惧。

梦言犹自心疼她刚刚的失神,还自作主张地去感同身受,去体味她心底那份惊惧,没想到情形直转,让她惶恐的诱因倒像是自己了。

难不成,“杀人”于她而言,倒是次之,触怒这个“公主”才更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