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鸟听着,顿时明白了。在这方古世界,地图固然是稀罕物,可对于大户大族而言,弄一份行走路线并不难,毕竟几代人积累下来,都是宝贵的经验。而且他们走的主要是官道,根本不会去荒山野岭那般苍莽之处。

如果不合时宜,唱反调,就算写得花团锦簇般,也是无用。

主要还是这些诗作水平上佳,虽然来自另一个时空,可放到此地,依然能脍炙人口。

不过这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点滴成涓,快不起来。唯有在消耗之际,节省着用,刚才只是情绪起来了,无意间又用了三根。

孟北流声名在外,乃是有名的严师,当初陈善本兄弟能入门,陈氏上下都感到十分兴奋,为此大摆筵席庆贺,对于两兄弟的中举更有信心了。怎地不声不响间,陈有鸟也进了不同流草堂去读书?

陈有鸟眼珠子微微一转:“学生以前从未接触过官文,不懂规范格式,所以想多看些介绍。”

“很多本是多少本?”

陈有鸟眨了眨眼睛:“诗人哪有官人来得有用?”

他惋惜地叹了声,坐在椅子上开动脑筋:书店里的书难以钻空子,但有别的路子,比如说,借书。

等了一阵,不断有学生来到,纷纷落座。

对此陈有鸟实在无语,只好帮她盖好被子,离开书房时心里想着:以画眉的状况,十有八九是精神出了某些问题,从而导致失忆,以及嗜睡等,需要给她一个宽松的时间来休养,急不来。

“哗,你会作诗?”

陈有鸟很满意,只等待墨干即可收起,若有所觉,回头就见到小女孩不知何时起身来,她似乎还没睡够,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有一种慵懒的可爱。

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她先返回宅院。

光这么一片街区,据说便有数万户人家,大街小巷,纵横交错,像一张蜘蛛网。偌大郡城,等于是九张这样的网联合到一起,那面积可想而知。

王伯站在边上,听得心惊,忍不住叫道:“富公子,千万不可。”

当然,天下偌大,在许多山川水脉里,却是另外的景象,有大妖盘踞,有邪祟出没,只是人迹罕至,不为人知。王朝想要开疆辟土,去征讨厮杀,就是另一回事了。

外面的动静消失,黑影不知跑哪去了。

他亦非逞匹夫之勇,而是有着依仗。

“陈有鸟,你不要再想着读书了,踏踏实实在宗族内领份事做,日后若有表现,自有升迁。”

捋清楚这些,恍然大悟。

王伯说:“那刚才?”

上山十年,除了日常操持杂务,砍柴挑水之外,陈有鸟着实也上过不少课,只是那时候的他并无天赋和悟性,所以学来学去,修炼缓慢。一直停顿在“炼精”的入门阶段,徘徊在门槛上,不得其门而入。

石碑周边,则是一堆杂物,烂桌子破柜子等,木头都朽化掉,不知扔在这多长时间了。

“他这一跑,就无影无踪,还欠下一屁股债。族长主持决定,把宅子那些,全部拨给三房那边了……”

渐渐的,他沉浸其中,浑然忘我。

陈有鸟睡得沉,有微微的鼻鼾声传来,似乎正在做着某个美梦呢。

这一部显得玄妙深奥,但见一道道白色的气息袅袅,蕴涵在字里行间。被这些气息覆盖住,根本看不清楚那些字句写的是什么。

不知是天资不济呢,还是机缘不行,前身入门十年,毫无表现,连粗浅的《穿墙术》都学不会,每次考核,都是一头结结实实地撞到墙上,撞得鲜血淋漓,很是壮烈。

很快,一枚古朴的镜子拿了下来,镜面赫然已经裂痕分布,像个破烂。

“显然,这些驱邪之物早失去了震慑威力,所以邪祟寻到了破绽。”

陈有鸟慢慢说道。

宋天富叹口气,宋家主业为行商,大部分的资源都往那边倾斜,对于庄园这儿,并不如何上心,许多物件都没有及时维护,以及更换。主要也是符箓和法器价值不菲,换一次要下大本钱,舍不得。更没想到在郡城的管辖之下,居然还能滋生出邪祟来。

陈有鸟道:“亡羊补牢,未为晚矣。此地邪祟吞噬了牛羊之血,已经具备了凶性,要及时剪除,否则的话,下一次,它就出来害人了。”

宋天富忙道:“如此,有劳陈老弟了。”顿一顿,一咬牙:“等此间事了,你父亲的债务,一笔勾销。”

陈有鸟一怔,没想到他如此舍得。正常的市场行情,便是请一位真正的道士来做法事,最多也就花费一两千两银子:“债务的事,过后再说,不必着急。现在,你按我要求,派人准备好,今晚来个引蛇出洞……”

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宋天富点头像鸡啄米,立刻吩咐下去,让下人去筹备了。

吃过丰盛的午饭,陈有鸟进入房间,打开箱子,取出材料,要画符。

原本手上的符咒卖给了宋天富,得弄新的,以备不时之需。

他现在的状况,画符已经驾轻就熟,运笔自如了。只是画出两道镇宅平安符后,发现从道场带出来的材料已经消耗一尽。

符纸、朱砂,还有几样别的材料,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所以说画符后卖掉,扣掉成本的话,利润也就是四五成左右,堪堪过半。但如果再算上消耗的法力,就不好说了。故而市面上销售的符箓,如果不是出自四大道场,而是某些小道观的话,用料往往不足,偷工减料,而或用的事物品质稍劣,功效也会打折扣。

用完了材料,以陈有鸟目前的身家,很难去买新的。

“希望对上邪祟,一道符可以解决,那样还能留存一道。”

陈有鸟暗暗说道。

画完符,消耗法力,精神疲倦,要用文气滋补回来,再美美睡上一大觉。

他目前的修炼状况陷入到了一个瓶颈,迟迟无法正式突破,本来还想着能水到渠成,可没有师父指点,干等也不是办法,思前想后,觉得是欠缺了一个契机,需要合适的事件来碰撞一下,或许就茅塞顿开了。

这一趟答应宋天富来此帮忙,便是有着相关的想法。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饥肠辘辘,饿得慌。好在宋天富早让人备好了晚膳,大鱼大肉。光这一桌,就得消耗好些银子了。

宋天富见到陈有鸟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般吃喝,双眼不禁都鼓了起来:这食量,这吃相,哪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必须是有本事的人。

两刻钟后,陈有鸟才放下碗筷,他终于吃饱了,胃已经被诸多东西给撑胀。但是,在他的思绪深处,居然还觉得有些饿。

这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好像吃一般的饭菜肉食,只是把胃填饱了,可浑身对于营养能量的渴望,仍意犹未尽。

一会之后,外面天黑了下来,农人们都已吃过饭,回屋睡觉去了。忙活了一天,一个个都累得很,明天又得起大早来干活呢。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是早早入睡,还能省灯油。

“陈老弟,今晚就拜托你了。”

宋天富说着,带两名手下躲回里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他是打算不出来了,免得撞上邪祟,招惹杀身之祸。

陈有鸟打发旺财回房间,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厅上,等待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