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傅白氏急急出声,手上用力将傅志明拉了回来,快他一步关上屋门,厉声喝道,“您糊涂!就因他贵为天子!”

阿珠突然嚎哭起来,傅箐这才回了神。

“前几日,信王府上来了位贵客,卿儿这般聪慧,不妨来猜猜,这贵客会是谁?”

关于皇位一事,这先帝临了之前,虽都未再设下皇太子,但朝中确实没有多嘴议论的声音。一来,这传位遗昭,确实是合乎礼制的,尚且还有中书侍郎等人在场;二来,奕王已薨,原先的亲皇太子党,此时只恨不得能将头埋得再低一些,努力在人群中降低存在感,不惹新帝的眼;三来,近几月来,信王裴桓的野心和能力,群臣也是有目共睹,其确乎担得起一国之君的重担。

皇帝没有自称“朕”,而是似一普通人家的父亲,在临终之前,对儿子说着一些体己话。

朱雨轻笑着摇了摇头,怨不得这裴桓是原书男主。他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要做这些事情来打消她的疑虑。不过就算得来首肯的答案,也是无济于事,最后自己和徐知雨的下场,还不是全凭他老人家一句话?

徐知雨看着她那悲怆失神的模样,心里再清楚不过,朱雨期盼的是哪个答案。

“臣还乡襄州之时,无意间救下了拙荆,将她带回府上医治。”

……

这信王裴桓,不过是由低贱的宫娥所出;其正妃又是个五品郎中之后,外戚无援,朝上各人,哪里会真正拿眼瞧他?

“尧儿,你——”何太傅神色凄然,复又转过头去,不住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他看不清她面上神情。

“殿下可是要去嵢州?”

在原书中,徐知雨虽只是个助攻炮灰,却是将裴桓成功推上皇位的第一功臣。他本只是个正五品下的朝议大夫,因被奸人排挤,被迁叙至嵢州做了个正四品下的清闲刺史。看似升官,实则贬谪。

“究竟是怎么了?”

傅箐凉薄睨了他一眼,眼底情绪尽显。

怎么会……

“这歪歪扭扭的字,让旁人看了,只怕要贻笑大方。”

似是有人轻叹了一声。

“太子妃,太子妃——不好了!”

武沛郡得守的消息传至京城,终是给忧心重重的众百官带来一丝光亮。

此间似是提早入了夏,远处蝉鸣声声入耳,空气中带着一股低气压的燥热,似是下一瞬,便会有瓢泼大雨。裴晏的脚步声落在石阶上,声响不大,却莫名有一种胁迫感。

傅箐只好先假意应下,心里却暗道,要是知道自家女儿尚是个处女,这傅白氏一定急得跳脚。

文武百官皆知,圣上这就是在打太子的脸。啪啪的,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下手还不轻,这俩父子似是把隔夜仇都带到了这朝堂之上来。

李璟涟跪在床前,心绪却不知怎的飘回到了以前。不过半月前,她欢欣雀跃地坐在南下的马车里时,心里想的还是,回来之后该如何躲过父亲的家法。李盛在军队中操练惯了,对待李璟涟这样的女娇娥,动不动也是棍棒伺候,一点儿不含糊。那时的她还想啊,以前她有皇姑母为她撑腰,往后,她就可以躲在桓哥哥背后啦。现下想想,不过半月光景,却仿佛恍如隔世。

这事儿,要说没进展也是有进展,要说有进展,却也只是在原地打转。

傅箐觉得裴晏有毛病,非得给自己寻不痛快,跟着进屋来大吵大闹了一通,最后还不是吃瘪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只下一瞬,裴晏从李璟涟屋内出来,面色冷峻,皱着眉上下打量傅箐。

“是不是那个死丫头回来了?”屋内的屠户察觉不对,赤脚跑了出来,手中还抓着一扫帚,来势汹汹。

“吁——”他大力拉过缰绳,马儿受痛,前蹄在低空划过一道弧线,二人因是双双往后仰去。幸而裴桓抓紧了缰绳,才不至于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