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的唇抿成一条线,吸气。

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徐鲁:“好。”

那个消防员楞了一下,啊了声。

着火住户的屋门紧闭,门是刚刚翻新过的,重重的金属木板,腰上别着的撬斧力量太小,根本不行。

“别,又是火车汽车公交车,还得爬座山,回来不得废半个月。”方瑜哼一声,“你回来看我。”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陆宁远平静的看去。

陆宁远拿起翻了两页,目光淡淡的,然后扔到桌上,也没有看她,径自点了一根烟,指腹敲了敲烟灰。

她大学刚毕业年轻气盛,不管不顾往一线冲,跟打了鸡血似的,年少轻狂谁的帐都不买。那时候陆宁远说她几句,她直接回嘴杠,要么就撂挑子不干,说走就走。时间长了,陆宁远都没办法。

徐鲁静了一下,说:“想出去跑跑。”

要搁组里的同事,早就拿起手机摄像了,再假装路人过去问几句,或者被人家赶走,怒火攻心赶回报社写通稿,怎么着都能算一个选题。

他是怎么回答的?一个拳头就过去了。

妈妈和婶婆们唠着家常话,有说有笑。

江措道:“你知道我得随时待命,走不开。”

“那你们这调休不是空架子么,还两天呢。”张晓丹扭着腰侧向一边,“和你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不是在说么。”江措说。

张晓丹心里懊恼,这男人怎么就是不开窍。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张丹赌气道。

江措静了一秒,从烟盒里摸出根烟咬嘴里,然后点上。他轻轻吸了一口,烟雾从嘴里慢慢吐出来。

但凡和工作有关,到他这都没商量。

张晓丹泄气,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你生气了?”

江措又吸了一口,说:“没有。”

他想起刚才那个单薄的身影,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几天前回老家见了也是那样子,看着魂不守舍风吹就能倒一样。

江措牙齿咬着烟,闭了闭眼。

张晓丹以为他生气了,摇着他的袖子道:“我不说了还不行么,都这么晚了,不想回电视台,去你那儿坐会儿好不好?”

江措睁开眼,咂了口烟。

他说:“我还有事。”

张晓丹失望的哦了声。

江措在街上给她叫了辆出租车,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车来。张晓丹坐进车里朝他摆手,看见他点了下头朝反方向走去。

矿山的夜晚星空昏沉,像一块黑布罩着。

江措一人抽着烟在路上走了很久,回到住的巷子。租的屋子很简单,一室一卫,客厅巴掌电大,一张床,衣柜里乱七八糟。他一个男人,也不怎么收拾,平时除了待在消防队,调休偶尔回来一趟,基本也很少在。

窗台上搁了几瓶酒,前些日子长城送的。

江措打开窗子,直接手开了一瓶酒,仰头往嘴里灌。他看着窗外一片黑漆漆的山城,偶尔有几处光亮。

他点了烟靠在墙上,脑子昏沉。

好像今天下午那个短短的瞬间不太真实,怎么会在这遇见她。比以前淡定了,没那么任性了。

以前什么样子?

高考考完最后一门,跑出考场看见他,笑嘻嘻的跟中了彩票似的,摊开手嚷着要他给奖赏。后来带她去游乐场,开心的跟个幼稚园小孩一样,要坐摩天轮,拉着他排长长的队。

那天她特别开心,坐在摩天轮上一直往下张望,回过头的瞬间江措探身亲上她,女孩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身子一缩,将头歪倒在他肩上,不敢看他。

他抱着她闷声笑:“不好意思了?”

她会抬手锤他的背,没一点力气跟挠痒似的骂他,不会骂人,只会羞红着脸叫他名字,说江措你不要脸。那年她多大,刚十七岁。

夜一深,山城的风吹进来就有些凉了。

江措将喝完的酒瓶扔进垃圾桶,兜头脱掉短袖,一边解皮带一边往浴室方向走。没走几步,听见有人敲门。

他皱了下眉,将皮带系好,过去开门。

小五和长城两个人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小五灵活,从他身边先挤了进来,鼻子很快一皱。

“这么大味儿。”小五回头,“你喝了多少酒啊队长?!”

江措跟着走近,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在外边碰见张记者了,坐车里哭丧着脸。你不够意思啊,人家大老远赶回来就想和你多待会儿。”长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倒好,一个人跑回来喝闷酒?”

江措靠在桌上,又点了根烟。

长城:“不会是因为下午那个女人吧。”

江措低头,沉默的抽着烟。

“队长,那女人你谁啊?”小五一脸八卦的样子。

江措从烟里抬头,眼神里带了点警告。小五缩了缩脖子,对长城抛了个继续的眼神,长城去了他一眼。

“太闲了是么?”江措道。

小五嘿嘿笑:“不是我啰嗦,昨天救火的时候就是她跑过来采访我的,我还叫你来着,可你压根不理。”

江措拿着烟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