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思索,没走出两步便看见廉秋直立在廊中,手握着剑柄,像是一个雕塑伫立在雪中,遥遥的望着她。

颜清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前走了两步,却犹豫着顿住了脚,脚踩着白雪,发出吱呀一声脆响。

颜清儿坐在茅草上,双腿紧抱将自己缩成一团,冷笑出声,她应该悲伤,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心已经麻木了,眼中干涸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皇上求求你”

颜清儿只能算得上的颜家的远方亲戚,排在了宫殿外面的台阶之上,距离正殿很远,甚至连殿内的舞曲都听不清,即便是如此媛儿也乐得站不住脚,她说有生之年能和皇上参加同一场宴会,即便是座位排出了皇宫,那也是值得的。

她此生坎坷波折,得爱人背叛,以至于命丧黄泉,失去朋友,失去至亲,可万幸的是得上天卷帘,她依旧残存于世,得以见证颜家的荣耀,见证燕朝的昌盛。

颜贵妃拉着颜清儿的手,亲昵的拍了拍:“怎么会,我能看的出来唤儿很喜欢你咳咳咳”

第34章胜利

颜清儿没有听清,想着应是想让她轻一点,她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口中喃喃的嗯了一声。

“这是我家娘娘特意给殿下做的桂花糕,吩咐我一定要亲自送进去。”

接连几日大雪绵延,皇宫的红砖瓦上都盖满了白色,下人们忙着搭梯子扒拉白雪,皇宫又重新人声鼎沸,颜清儿这几日精气神也变得好了些。

皇上近日本就被军务之事烦心,朝中各大臣都是心急为陛下排忧解难,只有礼唤一人迎难而上,坚持不懈的为皇上添堵,后果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不光婚约没有解除,反倒是被软禁在了尚书房中,说是让他多学习些有用的事情。

颜清儿又拿着剪刀望着东宫的那个大圆门发呆,手中的花枝被她折成了奇怪的形状,媛儿唤了两声,叹了口气,想着她是不是因为多日没见到太子殿下,心中太过思念,才会总是望着殿门口发呆。

颜清儿撇撇嘴,朝着他的方向白了一眼,即使她对礼唤这种花花公子的形象早已透彻了解,可是还是不由的在心中骂了一句,皇家的男人果真都是花心。

“是。”颜清儿顺从的点了点头:“近些时日天气是凉了许多,殿下也要多穿些,我听闻颜贵妃近日得了风寒,不知殿下可有去看望过。”

他问道:“你为何如此讨厌他?”

颜墨:“我吃过饭来的。”

礼庆自知此话戳中了颜意施的软肋,他可以不畏惧生死,可是却无法将颜家的名声置之度外。

滚烫的茶水被倒在地上,水渍飘散着热气。

今日皇上倒是决议出了合适的人选,颜将军之子颜墨,众臣皆无异议,毕竟西域十万大军曾为颜将军所用,而颜墨颇有将相之才,在朝堂之上不涉党争,是最佳人选。

“滚!”礼庆大力将她甩开,丫鬟跌坐在地上,惊慌的看着礼庆,在她的记忆里瑾王爷温润如玉,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自然是龙阳之好。”

好姐妹,一人一张手绢,梅花纹路。

颜清儿坐到雅儿身旁,拉着她的手道:“没有,太子殿下对我特别好,我在东宫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不要担心我。”

礼唤喝了些酒,打开了话匣子,往日里不愿说的话今日借着酒劲也都说了出来,皆是一些宫里的前尘往事。

礼唤目光依旧盯着台下,木讷的举了举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颜清儿拍打着头发上的草皮碎屑,窸窸窣窣的满是从墙壁蹭下的墙灰,碰一下就如同下雪。

下了宴,她特意走下殿台与爹爹敬酒,二人交谈良久,话毕她细细的瞧着颜清儿,手掌轻抚颜清儿的头顶。

颜清儿回过头,侧身问道:“那你觉得这算是轻,还是重呢?”

第22章忌日

礼唤今日瞧着有些憔悴,脸色煞白连嘴巴也没了血色,他不想同颜清儿争论,唤来了丫鬟:“将晚膳送上来,再重新煎一份汤药给柳小姐喝。”

笑到最后只残留下气声,口中的雨泪水又酸又涩,她只觉得精疲力竭,眼前光景变得模糊,她扶着墙挑起眼帘,对着眼前模糊的人影轻唤出:“殿下”

眼见着众人散去,礼唤走下马车替颜清儿撑开伞:“晚姐姐,雨下的大进马车吧。”

话毕便抚上了颜清儿的脸颊,指尖寸寸挪动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物什,颜清儿起身拿起木桌上的酒盏,两杯红色金边酒盏,上面是一对鸳鸯纹绘,寓意着新人长长久久,不离不弃。

颜清儿眼中精光一闪,垂下手将匕刃顺势塞进了被褥里。

“雅儿,这褥子你可喜欢?”雅儿随颜清儿一同进府,东一眼西一眼对府里的繁华好生好奇,听见颜清儿的问话,慌忙上前细细的摸着:“嫣晚姐,这可是蚕丝啊。”

“陛下,太子已经在外面跪了三个时辰了。”聂公公替皇上研磨,轻声提点道。

礼庆匆忙收拾起身,赶去了皇宫,这才还了颜清儿的一片清净。

礼唤嘴角上扬嘲讽道:“怎么,你要不要嫁给我?”

礼唤眉心一沉:“你可有听错了?”

“哥,你曾经答应过我会带八桂儿回来的。”

颜墨的眼神变得血红,颜清儿的沉默使他失去了方才理智,刀刃在颜清儿的脖颈划破,鲜血顺着脖子浸入衣领处。

可是护住了又能如何,刺客自然不会放他们离开,走或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颜清儿:“要不改日我抓一只螳螂送给殿下,殿下也算是瞧过了。”

待到颜清儿意识到身边站了人时,颜墨已经足足在她身边站了一刻钟之久,颜清儿忙倾身行礼:“不知颜少将军大驾未曾远迎,还望将军赎罪。”

廉秋与刀疤男走到案几前侧,躬身道:“殿下,瑾王妃仟莫河落水一事却有蹊跷。”

礼唤仰起头,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大咧的用一手擦尽嘴角的余酒,这酒可真烈,竟然一下就辣到了他的心里。

颜清儿去世的那日是七夕,同样也是太子的生辰,午时她同礼唤进宫,来到清河园午宴庆祝礼唤的生辰,皇上心血来潮要举办骑射大赛,那时的颜清儿是将门之后,打小便是满身荣耀,自然也不懂规避身上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