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韩祁脚下一晃,闪到了李琳琅背后,匆匆往书房外走:“我好得很,不用你费心。”

韩祁看着执手唠家常的婆媳,又看看对自己横看竖看不顺眼的老父亲,叹了口气。李琳琅怎么就这么会装,嫁过来第二天就把爹娘拉过去站在一条战线上,合起伙来对付自己,她怎么就那么能耐。

“姑爷,小姐,起床了。”

“胡闹!猖狂!还好琳琅懂事,不然今日祁儿提剑入洞房的事情,若是传到李太傅耳朵里,咱们可怎么收场赔罪!”

李琳琅见过他最风光最霸气的一面,如今见到还只是个纨绔少年郎的韩祁,自然放松。

她梦见那个秋天,她在跪在暴雨中,嘶哑着声音哭喊:“徐楚仪,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我父亲!”

“东城门,等你,不见不散,徐楚仪。”

梦云伺候李琳琅穿上大红嫁衣。

“我害你什么了?”

哦,莫说朝廷不管,米商高价卖了米,会抽成孝敬那些“贪官”,至于皇帝,则是里头最“贪”的,将售价中的三成税缴足了,他一概不理会。

李琳琅见过那回饥荒时的惨状,这次她想着多屯米粮,提前绸缪。

看罢了米铺,李琳琅去了路边一家茶楼,包了个临街的雅间,唤店伙计取来纸笔,在纸上写画起来。

梦云候在旁边研墨,见李琳琅十分专注用心也没打扰,将墨汁研磨好了,退至窗旁看景儿。

酒楼对面大槐树下有小孩嬉闹玩耍,很是逗趣儿,梦云瞧了阵,突然在树下发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仰头望过来。

正是徐楚仪徐公子,不,是徐翰林,梦云在心里纠正了称呼,随后轻掩上窗。

成亲那日李琳琅的态度很明显,从此和徐楚仪只是路人。

一个路人而已,自然犯不上打扰小姐清净,梦云撇撇嘴,只盼着今日看见徐翰林只是巧合,他快点走开才好。

元都城东,华熙坊,许氏书院内,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书院主人许昌乾一袭素袍,手握纸扇,正在慷慨激昂的高声与人辩论。

今日在书院参加茶会的各位,都是元都城中的年轻公子,多为世家子弟,其中也包括韩祁和他的“狐朋狗友”。

大家聚集在许氏书院,为的是讨论最近的一项新政。新政原文说的文绉绉,翻译成白话文大意是,国库没钱了,皇帝也没钱了,为了挣钱,皇帝准备把官位拿出来公开售卖,给钱,你就是大乾的官,给的多,你就是大官。

朝臣们为此时分为两个阵营,嘴枪舌剑的吵了月余,吵归吵,这卖官之政也渐渐落实。

做官的在朝堂上吵,这些还没入官场的年轻儿郎们,就在私下聚在书院等处吵。

许昌乾是坚决反对卖官之政的人,还很激进,谁若与他意见不合,是路上遇见都要啐你一口的人物。

“此法甚荒唐!用钱换官位之人,怎会真心为民?不过是想做官发财,将来鱼肉百姓!”

而与他对峙争吵的,则是苏贤林,家中富裕,却连秀才都考不上的童生。

“许兄以偏概全了,我就准备花银子买个官做做,可我不会贪,我家有的是钱,我犯不着从百姓身上捞,捐官,就是为了给家族添光罢了。”

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周围的听客们也议论纷纷。

韩祁翘着腿,听徐沛森贴在他耳边嬉笑道:“姓苏的说的对!我也准备捐官,捐了我也不贪!许昌乾太穷了,不懂我们富人有钱没处花的苦。”

“哟呵,欠你的二百五是不是就算了……”

韩祁揽过徐沛森的脖子,嘿嘿笑着道。

“那不成!一码归一码!”徐沛森想跳起来,却被韩祁箍的紧,哎呦哎呦的挣脱不开。

宋城轻笑,打圆场道:“别闹了。”

从许氏书院出来,韩祁去马厩牵马,回过头见宋城站在身后。

“你和徐沛森不是先走了么?”

韩祁抚摸着枣红马的头,问道。

宋城面上看不出什么,开口前却露出抹苦笑:“有事想和你谈谈。”

此时已近日暮,太阳就快下山了。韩祁要依照约定去春风楼接李琳琅,要说这成亲了就是麻烦!

“宋兄,我知道你找我是聊什么,可今日实在有事,这样,明天!我去找你!”

韩祁翻身上了马,在马背上急急对宋城喊道。

说完,夹紧马肚子,骑马走了。

宋城望着韩祁的背影,良久,转身也走了。

韩家府邸,清风院,韩祁与李琳琅居住的院子里,飘出阵阵饭食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