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乐园有什么好玩的,”顾良夜板着脸看她,“而且你知道水上乐园都穿什么吗?”

偏偏汪翘还没有察觉到,“嗯?怎么叫我?”她是真的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甚至还回忆了一下,“哦,陆桥叫我阿翘啊!原来大家都这么叫嘛。”

黄毛转了转眼珠子,一脸无奈,“我确实再也没有拿象棋骗那些老头儿了啊,那个公园我都没有再去了。”

黄毛继续呵呵笑着,“哎,这才对,你们俩关系真好。”

汪翘:“……”

“顾良夜,你吃吗?要么吃一口吧?”

“……”汪翘眨眨眼睛。她简直太明白这种感受了,毕竟她是想了十年,从小学一直想到现在,今天才第一次当上班委。

何田有些害怕,在座位上呆了几秒,直到周子滢使劲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红着脸站起来,一步步往讲台上走去。

邹嘉被他说得也感觉形势危急,但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她自己高一的时候是三班的,在现在这个班里没有几个以前的同学,而且就算有,她也不能站起来拉票说“你们都跟我投汪翘”啊,邹嘉有点着急,偷偷看了汪翘一眼,发现汪翘鼓着一张脸正低头奋笔疾书,显然是在给等会儿的发言写大纲。

汪翘在李文馨说出“何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呆住了,像被人戳了一下的气球,原先的窃喜和志在必得都从那个小小的针眼里飞快流失,她顿时就扁了。

好在自己提前有做准备。李文馨的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后排一个个子高大、皮肤黝黑,理着寸头的男生身上。男生名叫边绍祺,高一的时候就在她的班上,边绍祺学习不错,性格比较沉默,大概是因为家庭情况不太好让他感觉有些自卑,所以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跟其他的同学保持着距离。

顾良夜“哼”了一声,又没有办法让汪翘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只好自己假装没听见。

“嗯。”汪翘郑重地点头,然后把手收回来,握在一起的手指慢慢打开,对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呼——”地吹了口气。

顾良夜垂眸看了一眼,啊呜一口把兔子的一只耳朵咬掉,果肉的清香顿时在口腔里弥漫,微微的酸和显而易见的甜。

“干嘛?”顾良夜还有点气,偷摸着看了邹嘉的背影一眼,“话都说完了?”

“会好的,“汪翘小声说,“明天见。”

她流血了。

郭怀重在打人。汪翘垂着眼睛想,他身上有那么浓厚的厄运,所以这不可能只是偶然的行为,而应该是一个常态,他总是打人,疯狂地、愤怒地、肆无忌惮地,并且从来都没有心生悔意。

顾良夜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却不自觉把汪翘的手抓得更紧了,汪翘有点疼,但是忍着没说,只是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顾良夜“嗯”了一声,垂眸看着汪翘拉住自己袖口的那只手。

他昨天晚上喝得多有点儿多,早上起得晚了,偏偏又有个会议要开,他只好急急忙忙地开车赶过去,结果才开到半路,车胎莫名其妙地给爆了,郭怀重骂了一句,打电话叫助理过来处理,自己则在手机上叫了一辆车向学校赶去。本以为叫车来自己就能趁机补补觉休息一会儿了,偏偏这个网约车司机是个新手,还不认识路,带着他在三环上绕了半天才像大姑娘出嫁一样羞涩地问他能不能坐到前面来指个路。被叫醒的郭怀重低头一看表,已经七点半了,顿时气得在心里把这个司机骂得狗血淋头,然而还不能摔门下去重新叫车,毕竟他还在三环上呢,今天的早高峰依然欣欣向荣。

汪翘这下才放心了,呼出一口气,也不计较顾良夜莫名其妙地敲了自己一下,反而研究着面前的这张打开的黑色小桌子。“这是什么呀?”她一边说,一边从座椅里坐起来,把手放上去轻轻按了一下,桌子很稳,一点都不会晃。

顾良夜原本想得挺好,自己起初不同意汪翘去,汪翘肯定不愿意,那自己就退一步,同意她去,但条件是自己必须要和她一起去,这样她总该同意了吧?然而事实却是汪翘清醒得很,丝毫没有被他的以退为进糊弄住,她还记得顾良夜刚刚答应自己的事,听他这么说,立刻就警觉起来,严肃地提醒顾良夜道,“你答应过我要离郭怀重远远的,你可不能反悔。”

顾良夜“嗯”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对这颗草莓大福真是越来越没有办法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他看汪翘这么担心自己,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了,但还要板着脸假装免为其难,“就听你的吧。”

费映帆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融入不进这个四人小组里面了,因为他对目前的剧情一无所知,——嘉妹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给顾良夜口香糖吃?

“她是我同桌,知道我困在电梯里,有点吓坏了。”顾良夜道。

那一团盘踞在他肩膀上、几乎把他整张脸都遮住,还在狂妄咆哮着的黑色雾气。

“你在五楼吗?”他判断汪翘的声音是从上面传下来的,便笑着道,“那电梯好了以后我就按‘5’,这样一开门就是你了。”

“这样能听到吗?阿夜,阿夜你在里面吗?!”段炎皓也跟着喊了两句,他心里担心顾良夜,所以听到消息就匆忙跑过来了,但还真没想过应该怎么办。他抓紧回想了一下以前看过的电视里那些类似的桥段,模糊觉得这时候电梯里应该是没有光线的,很黑,而且忽如其来的黑暗会让这个密闭的空间在心理上变得逼仄许多,有些人甚至会因此而突然感觉眩晕或者呼吸困难。

“诶,你是不是那个……”男生卡住了,显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干脆放弃了,转而问她,“你是不是顾良夜同桌啊?!”

趁着顾良夜蹲下去研究井盖的时候,汪翘伸着脖子,飞快地朝他的脑袋上看了一眼,痱子的情况比她想的要好得多,有些明显已经快下去了,而且顾良夜的脑袋上也没有出汗,还是一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光头。

顾良夜半垂着眼眸,手指在桌面轻轻点动,犹如夏日午后偶尔停泊的蜻蜓,“你现在还连名带姓地叫我的名字,可是你之前叫费映帆什么?”他说起这个,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理直气壮,“所以你应该叫我什么?”

“一米六五!”汪翘太高兴了,但她比顾良夜清醒一点,所以还会不好意思地谦让一下,“不用不用,能长到一米六二我就很满足了。”

“那好吧。”

顾良夜“啧”了一声,不耐烦道,“让你先说,你怎么又不听话?”

因为从小到大越来越倒霉,他担心会影响身边的人,所以除了那几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以外,他其实也没有别的朋友了。不过好在这学期发生了变化,小少爷交到了一个新的朋友,小姑娘娇小可爱,难得的是明知道小少爷很倒霉,还一点都不避讳,眼睛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就很可爱。

想到这里,段炎皓拍拍好兄弟的肩膀,故作豪迈道,“没事,别放在心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