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学着永基当初朝他展示出的手势,比划了一个“三十”的手势。

郭振默念着司马迁那句:生有轻于鸿毛,死有重于泰山,孤注一掷地再次在地上摸索抄起一根粗棍,挥舞着朝大虫抡去。

到底是跟着她几乎要到达太宏寺了,再这么跟下去始终不妥。

原来方才永基让郭振上车来商议要事,郭振别扭犹豫了一下,便被殿下以他的着装碍眼,颜色过于刺眼让她眼睛不适,头晕耳鸣心脏疼为由,嘱苏红和玉娘前来扒了他的衣,硬给其套上妇人装梳妇人髻,捆着扔进了车厢。

“不愧是再世鲁班!这样的机关人不入局才怪呢!”

就连妾室也是没有纳过呀。

“嗷呜---”

原来这个瞎眼老头是名摸骨神算。

不知怎地,一想起这些旧事,她伤怀得就酸了鼻子。伸手呵了口气,一把将靠前来的脑袋拥在了胸口处。

赵爷即被踢得泪花横流,“嗷嗷”地捂住腹部滚落在地。完了还有些不解地在地上探着脖子,疑惑道:“大人?”

“回大人,我家少爷那是属于正当防卫。当时赵爷欲对垂花楼的玉娘和小女图谋不轨,我家少爷是在保护我,你可以传召垂花楼里的人,他们俱清楚此事。”

永基领着小鬼在翡翠楼里转了一个圈儿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有孕和肯卖腹中孩儿的姑娘倒是有,不过那些姑娘一个个妖魅状,一见买方是个长相好看的公子,都恨不得褪下几层衣裳来伺候的样子。

这下永基还没开口说,玉娘倒自个解释了起来:“大公子,你回去吧。玉娘不会跟你走了,这位少爷是个好人,方才也有施手援救玉娘,玉娘既已被少爷所买,就得随少爷回去了。”

说着,他就唤人上前把人给抓了。

最难过的就是,替夫人把大人从府上那些妖媚的姨娘手中夺回来了,夫人曾承诺她待日后她再次怀上后,就会给她名份,结果呢?一经诊出怀有身孕,夫人二话不说就偷偷将她卖到了这僻远小地方的青楼。

他坐在雅座靠门边的座位,从外朝里盯着永基看了好久,看那小美人微启朱唇说话的样子,低头轻颦眉的样子,胸前仍未隆起却从衣领处窥得颈项一片雪腻。

苏红以为小姑娘是指她帮了她兄妹俩之后,她就让她哥在那小姐面前替她美言几句,让她成功当上这个婢女。

帘内安静了一会,当郭振陆虎正准备跪下请罪之际,那方才冷冷出声:“小凤姑娘来了不到一刻钟即嗳气了十二次,声音响亮,想必是喜好或常年吃大蒜等辛辣物致使,前来侍奉即使戒吃,也难免有体味,实在是不合适。”

永基他们那时候就在那院子整整住了四年,院子前面有一溪流,每天是全靠小鬼到溪里捕鱼养活娘儿俩的。

原本是唤了几个下等的侍卫来做这些工作的,但公主殿下嫌弃他们粗手粗脚,说是做事情认真深思细虑怎么也比不上郭、陆两位大人,说的时候语气阴阳怪气的,尤其将“深思熟虑”几字加重了语气。

眼角瞄见陆虎低头在郭振耳边耳语了一番,随即,便命人将艳茹抓捕了起来。

郭振陆虎一听,连忙恭敬道:“艳茹姑娘如此说,可是末将们还有另外的生路?”

退至崖边抖动得如同风中柔弱小花的艳茹突然擦了擦泪水,故作镇定起来,像是作出了什么视死如归的重大决定一样,双手缓缓垂落,道:“各位大人且听艳茹一言,随后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郭振和陆虎默默在心里计较着,若是把人救了回来,也不过就是替陛下救回一个即将被打入冷宫的不受宠的皇后,算来也无多大功劳。而若是在援救过程中把将士数量折损多了,回头还有处罚。

永基发誓事成后直想把这家伙用开水烫了,剥了他毛发不多的皮,拿去做狼裘。

藏在灌木里的狼孩悄悄地,悄悄地学习着把嘴巴两头朝上弯起,并发出古怪的声音。只是他不知道,相同的举动,有时候不同的人来做那效果可大为不同。

走了一会,她发现身后有人随着,回头一望,果然看见狼孩嘴里叼着那块昨夜替他敷额的帕子,殷切地紧跟她。

狼孩背部的箭已然完全被拔出,有鲜血源源不断从伤口溢出。想必是方才毒蛇从她背后袭击她时,被狼孩注意到,俯前去咬住毒蛇的瞬间,由于她双手正用力握住了箭翎,竟把那箭生生给拔了出来。

只见狼孩无比悲伤地仰头对月长啸了一声,转身过去就把身后连带数个杀手以口、四肢撕咬成数块,血腥味席卷而来,浓郁得让人禁不住胃液翻滚。

就在一穿夜行衣的人拔出耀眼的大刀砍向母狼脖颈之际,永基反手及时以一石片击出,石片击打刀柄,刀刃落下的方向偏移了些,母狼及时避开了。

永基不急不忙地捣碎了花的液汁,缓缓靠近母狼。

那时候,年幼的永基也懵懂地随母后进入那座林子里,那座后来才听人说得知名为“鬼曳林”的林子。

意识混沌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而且,是个男子的声音。

听到这话的时候,永基的眼眸稍稍睁大了一下,颇是诧异。

说到是顺位,永基公主有些嗤以之鼻。

太宏寺隔三岔五地就会到山下把粮食分给贫苦无依的人。

山涧边更是建了一座大院子专门收容一些流离失所患疾的人,方丈自己似乎也略懂医术,自个平时上完早课就会来到大院子里照顾病人。

山涧不远处还建了一间义庄,专门收容路边饿死、病死,无人认领的尸骨,这些花用完全靠方丈化缘,皇族和富贵人家捐赠的一些财物,也完全花到这些地方上了。

所以永基其实还是对方丈、对太宏寺里的一切都颇有好感的。

她父皇每半年一次对太宏寺的捐赠,虽说是求皇室获得神明庇佑而赠。

而方丈一个转手就把财物都花到大晋百姓身上了,满天神佛若是有灵,自当还是会保佑大晋江山的。

方丈无言中也是替她父皇,替她大晋积了福。

那天,永基带着小鬼到山涧边的那座大院子里去,看方丈如何给病患治疗。

那座院子建得很大,墙壁房子都建得很朴素却很牢实,即使刮风大雨,住在里头应当也是很安心很安全的。

方丈每天只带了几名弟子过来给伤者上药,给病者逐一喂药,忙得焦头烂额。

那天闻得公主殿下要来,方丈还阻止了很久。

“殿下万金之躯,此行若是沾了病气,贫僧万死难辞其咎!”

“难道这样,大师你就不让多的弟子去帮你?每天就这几个人忙得晕头转向的,也不让其他弟子去沾染病气?”

永基来到见到一屋子的病患,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