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那时候不知道魏王具体上交的是哪座城的城池,也不知究竟上交了几座,如若真如永基公主所言,是赤城和北城的话,一个是国家重要的腹地,一个是国家最富饶的城池,虽然都知道早晚有一日这两城池都得被皇上收回来,但往后若真的赐给皇子或公主,那么必定就是皇上已经决定好皇储了。

郭振陆虎的目光看向皇后,面色犹豫。

若不是永基在此之前捡到的那个玉佩,此事将一发不可收拾。

那崖边上部分尚且还有些根枝能作支撑物,下部分则完全是光秃的,嶙峋尖锐的岩石块,要是不甚掉下,那死法可是太悲壮不过了。

“小鬼。”永基转身望向狼孩,头一次带有恳求的意味唤他的名字。不过她忘记了,狼孩此时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唤这个名字。

不知道是被她的笑眸吸引住,还是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住,他又再次大胆地把头伸向前嗅了嗅,然后就着她的手有滋有味地啃咬起来,吃的过程中,还由于食物太香基于兽类进食的本能在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以警戒那些周边的欲上前抢食的同类。

永基的手被他伸出的舌尖掠过,带得一阵粘腻柔软的触感,她不禁怔了一怔,抬手看了看自己沾满晶莹唾液的手指,又低头看了看已经被他的唾液“攻陷”的双腿。

永基继续用手替狼孩顺着毛减轻他的警戒,另外一手缓缓伸出,移至箭的位置停下。

还因此惹上了无数的情债?

说到这个琥珀珠串,永基还是在上辈子母后临终前在她手上看过,是一串血色通透的珠子,据说那珠子是母后的外祖留给她的,日后若是杜氏一族有负于董氏,就把珠子拿出来。

永基说着缓缓松开皇后的手,目光移向帐内角落的一把火钳。

坐进暖棚握着宫人递过来的手炉时,永基脑海里隐约地忆起,似乎在她八岁的这一年,有一些关键的事情发生是对她往后的命运有着一定影响的。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她一时之间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每天从铁笼子跟前经过,明明看见他虚弱地趴在那里,一见她过来,眼里就有不加遮掩的喜色外加乞求的神色,她却视而不见,反而要与皇弟们一起嘲笑他,笑得花枝乱颤。

怪就只能怪自己傻,明明当初人家拒绝得那么明显,却硬要曲解那意思。自以为是为了幸福而生平第一次作出反抗,公然与当时盛宠得连母后都要俯首看她脸色的俞贵妃对抗。婚后又放下公主的架子,一心只想学普通人家的媳妇一样,对郑成志的父母侍奉有度,对郑成志言行必从。

好吧,丢不掉了,以后对他好些总不至于忘恩负义吧?

所以二人这次并没有考虑太久,便意见一致地前来娘娘和殿下的车辇前,自动请缨担任娘娘和殿下的粗使工作。

除了每天清晨要到娘娘和殿下的营帐前,端走洗脚水和盛得满满的、一看下去一点都不像只有两个娘们的量的便盘,夜里要给娘娘和殿下扛沐浴用的热水,就连外头散养着的那头狼崽子的一日二顿,每顿一头野山猪烤熟的猪前腿也必须张罗到位。

而且,公主殿下仿佛是故意似得,如今天寒而且出门在外,本来几天才沐浴一次的,如今反而沐得愈发勤了,一般都一天一次,有时候瞧着殿下心情不爽利时,中途也会叫停下来让二人去张罗沐浴水。

偶尔殿下还会突然发难,说是午膳颜色看起来有异,唤来郭振陆虎二人前来尝菜看是否有毒。

结果被逼着夹过一块看起来烤得焦黑的说是“红烧排骨”的东西,咬下一磕,门牙断了半根,这才晓得原来是把大石头混进去当“排骨”了。可是,庖厨兵工作了恁久都没出过这样夸张的错···反正郭、陆二人是被这个小殿下虐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得了。

所以公主殿下一提议说是找村子住下来寻合适用的婢人时,郭、陆二人简直是高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进村当天,永基和母后领着郭振陆虎、狼孩小鬼装成是普通富商家眷带着几名奴仆,租下了当地一户猎户家的小院子,而其余人则驻扎在村子外的林野里。

小鬼身上穿的是董皇后这几天几夜来赶着亲自做好的棉衣,棉衣夹层里好些上等而保暖的丝绵还是从永基一些棉衣里取出来的,弄得永基吃醋不满了好几天。不过没办法,人家小鬼如今可是她母后的救命恩人呢!

而小鬼头上那乱糟糟挂满污垢物的毛发,则是永基亲自给清洗干净的。

原来永基是打算叫郭振陆虎二人给小鬼清理的,但是这段时间来她欺负二指挥使的事情看在心慈仁善的董皇后眼里,又加上皇后自己可能真的觉得给恩人报恩不该假手于人吧,于是就打算自个来帮小鬼清理。

永基听见母后那么说后,回头看了看小鬼毛发上黏着的那些垢污,那些···分明就是他长期与其他野兽厮杀时,别的兽类的肝脏器脏等内部细屑结成的,若是她母后知道后岂不吓得晕倒过去···

最后,永基才不得不肩负起清洗小鬼毛发的重任的。

一开始清洗时,小鬼是不甚配合的,永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用绳索把差些压坏蓬帐顶部的小鬼给套了下来。

“真的是,怎么比小孩子还会闹腾呢!”永基坐在小杌子上,压着他的头,把他的头放在自己双膝间,毛发则探落到杌子旁盛着暖水的木盘里,一边数落一边用木梳小心地一点点清着毛发。

起初被压在大腿上仰躺着的小鬼还会龇起牙,双手双脚在半空胡乱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