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的手覆上他清瘦的脊梁,帮他顺着气,云歇刚要躲开,萧让却从身后紧搂住他,语气里带着点儿肆无忌惮的撒娇,“那也是相父一手教出来的小畜生。”

“反正是天大的喜事。”萧让抿了口茶。

可那狗东西是怎么对他来着?简直是丧尽天良、败坏人伦,不知廉耻到了极点。

“院判大人走这么急,干什么去?”

“云相今日总瞧见孕妇,怕是一个道理,”书童笑得讨喜,“莫非云相哪个朋友的妻妾有了身子——”

像个女人一样。

云歇恨不得当场活剐了萧让,但碍于沈明慈在,只得冲他冷笑。

云歇彻底服气了,他是怎么猜都猜不到,因为在他的观念里,沈明慈已经是个死人。

陛下跟云相抢人,当然是因为不想那些人碰云相。

如果云歇没病,做到这份上,他要是还退却,他就是有病。

云歇不自在地往他边上靠了靠,极轻极轻道:“白天对不起,不该凶你的,有时候就是忍不住,下次不会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说了,你不要可怜我,我不可怜,不需要你同情,你要看我不爽觉得我态度恶劣,尽管骂我,惩戒我,不要总想着,哦,他快死了,他怎么怎么都是应该的,我忍忍吧。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云歇耳侧,云歇的耳朵悄无声息中染上了一层赤红。羞愤和诸多掰扯不清楚的情绪一齐上涌,云歇只觉萧让箍着他腰的手滚烫,这热度蔓延到心上,心也跟着烧了起来,令人抓狂。

“别问!”沈院判打断,一脸讳莫如深,沉声问,“你们信不信得过我老头?”

云歇揉揉眼醒来,发现萧让正坐在床边,眉头深蹙地凝望自己,也不知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云歇懒得理这个蛇精病,爬起穿着靴子就要回府,却被萧让拦住。

“你别给我装。”云歇打断,暗暗磨牙,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下。

萧让靠近,指着猫哂笑:“相父知道它为何蹭你么?”

“慢点。”萧让目光稍柔,夹了手边的菜递过去。

室内只剩二人,谢不遇明显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迹不存在的虚汗。

第25章

云歇心念疾闪,想着脱身之法。

“重要,有意义,”云歇慈爱地摸了摸他柔软的长发,在他错愕惊惶的眼中,认真道,“因为陛下绝非心胸狭隘的人,只要大昭不再生事端,陛下绝不会滥杀无辜,若是需要靠你这样的人的牺牲才能缓和局面,我当年也绝不会帮他。”

找个由头在宫里歇着并非难事,他只稍一提,萧让便应允下。

群臣哗然:“他被陛下生擒,也从未服输,怎的突然就没了斗志……”

百姓一时哗然,兴奋不已。

……

那日云歇下葬,他心灰意冷,等到夜间独自前往云歇的墓,想陪他一晚同他说说话,道尽那些在云歇生前他不敢说出口的痴慕,结果还未靠近,便看到了隐于夜色里的萧让。

那个小公子是云相,圣上宠溺暗藏,故意输给他,让他得以官复原职,重获往日峥嵘。

“是你帮着构陷云党的,跟我们没关系!”

真是没完没了了,他还得配合着演。

陛下孝感天地,云相仙人现世的消息顿时轰动了帝京。

“风筝。”

那是只通体雪白的猫,毛柔顺光滑,脸秀气又乖觉,一双蓝绿色的眼天真又娇滴滴,像个含苞待放的少女。

承禄心里纳闷寻思着,陛下再如何,总不至于酒后乱来?

萧让越听越心惊,云歇他……明明在乎,醒着的时候却从未提及,像个没有情感的木偶,总是以最冷硬热烈的姿态去抵触他,与他争锋相对,半点不肯让。

云歇偷瞥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眼帘却将掀不掀,更确定他在醉的边缘。

柳不栖起了促狭之心,免不了闹上一闹,道:“这倒是无妨,二位公子喝醉了,奴家这楼里有上好的厢房,可先叫小二备上,若是非归家不可,奴家也可先叫人去备了轿子在酒楼外等候,二位公子若信得过奴家,尽管喝便是。”

显然是不太通人事的样。

他这话何其下流,云歇霎时双目赤红,偏过头死不吭声。

萧让却不看着这世间少有的美人,挽袖替云歇倒酒,莞尔一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可云歇出身名门,乃奸臣之后,自小锦衣玉食,何至于此?

萧让打断,轻描淡写:“无碍。”

萧让心情畅快,无心再与这帮相父口中的“竖子”周旋,吩咐承禄主持着,自行走了。

云歇看他吃瘪,心下暗爽,凑近他:“这样才公平,都夸一人,才能见高低,毕竟你也不想重蹈上局的覆辙,我若是夸你,无论写得多差劲,那帮狗东西都会睁眼瞎让我赢。”

“都说画形易,画神难,那幅云相却跃然纸上。”

“……并无不可。”云歇咬牙切齿道。他这日日咒萧让翘辫子,现在却要画他,着实憋气。

“不行!”云歇看到什么,像是被踩住了痛脚,倏然站起,昳丽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愤还是气急。

萧让随手一指承禄,道:“你让他来说。”

书铺老板吓得两腿瘫软,面色煞白,被极没形象地拖出去了。

“没有足够本钱的倔百无一用”这句是云歇对他说的,下一句是——“我嚣张是因为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