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身形一抖,似乎是被吓到了。

柳不栖曾以为,世人言云相“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是贬义,到后来才知道,任何一门功夫,做深了做到极致,都值得崇拜跪伏。

近在咫尺的云歇,乌黑柔软长发散乱,脸上虽戴着恼人的人|皮面具,倔强的桃花眼却仍处处透着绮丽,他正紧咬着薄润的唇,面皮因怒气微微发红,勾起人巨大的施虐欲。

萧让道:“愿闻其详。”

他随即唇边溢出一丝轻漫从容的笑,接过小二送来的酒,替云歇温上:“原来是旧情人,难怪你不让我进。”

云歇还记得自己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傻里傻气地问:“底下是酒窖么?”

“那不就完事儿了,解释有屁用,谁误会我我都得费心思解释一番不成?我又不为他们活,哪来的时间。”

“再者,此二篇均为千古奇作,陛下文赋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另一篇若非陛下所作,又是何等神人?我是想不出。”

云歇心下疑虑顿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说萧让又怎可能故意输给他?

云歇睁眼时,那一小点正好被眼尾的纹理遮挡,不太容易瞧见,但当他闭眼,那一小点却格外惹眼。云歇眼睛开闭之际,那一小点红痕也若隐若现,勾人而不自知。

第二日傍晚,萧让大宴群臣,说是宫里来了位民间画师,画功惊天地泣鬼神,自己技痒,要同他比试一番,邀他们作评。

天子所赠,岂有不食之理。

就算实际做不到,心里出|轨千千万,面上也得装一装。

众人均摇摇头,暗道自己少见多怪,姓云之人何其多,又不是姓国姓萧,不用避姓。

傅珏本来脊背直挺,双目放空,一副柴米不进的样子,听到那句,身形却猛地一顿,倏地红了眼眶,狼狈地低下头,生怕被人瞧见。

“换了我……相父就不会……”撒娇又自怨自艾的语气。

反正是床品太差。云歇灌了口茶消消刚上来的火气。

云相没死。

冷不丁听到这四个再熟悉不过的字,萧让一怔,反应过来云歇是在求他放人,深望他一眼,道:“你倒是心大,自身难保,还有闲工夫管别人死活。”

他二人被夸得心下熨贴,顿时忘了先前那茬,得意哼道:“那是一定的,也不看看我们是哪个宫的。”

云歇转身便走,却被江邂迟疑叫住:“等等——”

承禄把心一横:“老奴叫个人进来伺候……”

第5章

调研员负责向云歇传递四有五好局的讯息,同时将萧让的情况反馈上去,所以他们才一直保持书信往来。

“闭嘴!”云歇立即打断,咬牙切齿。关于昨晚的,他半个字都不想听,恨不得这事就此埋掉。

同伴长“嘶”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

红烛为云歇极白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缱绻的暖色,他屈辱的神态中自带三分不经意的媚,勾魂摄魄,令人心颤不已,恨不得放到心尖上疼爱。

不能供出四有五好局相关,云歇只能自认倒霉地接下这口黑锅:“陛下,您听微臣解释——”

“偏要教我什么历史唯物主义,说鬼神一说乃无稽之谈,要不然我现在还能盼着哪个神仙起死回生,真是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他们四有五好局掌管万千小世界,致力于将每个小世界的天命之子培育成四有五好青年,以维系小世界的和谐稳定。

内容标签:生子年下宫廷侯爵情有独钟

萧让悄无声息中大睁着眼,呼吸急促。

云歇说,看他表现。

第17章

萧让再问,云歇却不吱声了,似乎是折腾一天累坏了,彻底睡过去。

萧让诧异于他呼吸节律的不均匀,不过也没多想,把人送回寝宫安置好,便连夜准备让云歇官复原职的事宜了。

死人复生,光想想就能知道这消息一传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云歇确定听不见萧让脚步声了,才在黑夜中蓦然睁眼,向来犀利的眸子里满是茫然震惊,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连手心都紧张地发汗。

头昏昏沉沉,四肢无力,云歇在黑灯瞎火里爬起来,蹑手蹑脚摸到桌边,猛灌了口冷掉的茶水,才能感觉到混乱的情绪逐渐归于沉寂。

云歇稍稍安心,他讨厌失控和未知,今晚实在是太迷幻。

他一开始是真醉,断片的记忆停留在他坐在“醉生梦我”门口,之后怎么上的轿子,他不记得了。

大概是轿子太暖和,抑或是摇摇晃晃地有些不舒服,反正他不合时宜地醒了。

萧让在他头顶说什么他没听清,他为什么在萧让怀里他也没想,他那被酒劲摧残得所剩无几的智商在那一瞬只考虑了一个问题——萧让到底有没有醉。

显而易见是没有。

萧让当时替他掖好被子,并未着急走,而是翻身进了床里侧,云歇一动不敢动,生怕萧让发现自己醒了。

云歇很想问萧让为什么要故意输给他,可那一瞬他大脑一片空白。

萧让的行为动机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努力保持憎恶萧让,是建立在萧让不会放过他这个基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