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站起身来,规矩地站在老爹身后,一副老实孩子的样子。

“你的小旗最后一名就是你们小旗的成绩,听明白了吗。战场上你不依靠袍泽,你能自己打赢一场战争吗?

校尉们手里拿着沙漏不停的催促着自己所负责的营房,一些动作慢的新兵被校尉们拿着荆条上去就是一顿抽打。

家里的下人看到老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不明所以赶紧禀报他的夫人。夫人亲自端着饭菜给他送来,都被他轰了出去。李文举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活路,这些年从他手底下倒卖出去的物资足够他死好几回。

带着招募齐全的一千新兵返回京城,将新兵安置在城外的营地,营地是京营专门给太孙腾出来的。对于京营来说,随便腾出一些营房就够这一千人的新兵驻扎。

“明天再剪吧,兄弟明天一走,啥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呢,去给兄弟做点好吃食,让咱兄弟离家之前也能吃顿好的。”

拿到银子之后那位太孙竟然让大伙拿着银子各回各家,明天再来这里集合。

“殿下说笑了,殿下若是给卑职五百两银子,卑职这条命就是殿下的。”

“谢殿下不罪之恩!”唐县令站起身来,也不掸去粘在身上的灰尘,就规规矩矩的站在朱瞻基的身后俯首听命。

朱瞻基心里很清楚,他爹这个太子当的异常艰难,不但要管好朱棣不愿意管的政务,还要时常遭受皇帝老爹的刁难。

朱高燧狐疑的看了一眼朱瞻基,心想:自己手中的可是千里挑一的好虫,就是亲自下场也是稳赢。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幼军的战力不高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你不清楚?”

朱棣冷哼一声:“功底不扎实就是功底不扎实,哪来那么多理由。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么矫情。”

回到东宫,朱瞻基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去了胡氏的寝宫。

在等待饭菜上来的时间里,朱瞻基忽然想起梦中的一个笑话,就对朱棣说道:“皇爷爷是否听过一个的笑话?”

朱瞻基点点头,又问道:“我跟三叔促织的赌注是多少?”

而孙子朱见深当皇帝的时候,居然会宠幸一个比他大十九岁的宫女,为了这个宫女竟然废掉了自己第一任皇后,看到这里朱瞻基自己也是老脸一红,自己继位后也是废掉了没有过错的胡皇后,立自己喜爱的孙氏为后。

朱瞻基恨得牙根痒痒,却只能满脸笑容地说道:“三叔,侄儿的虫儿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陛下,有锦衣卫与东厂的监督,臣去不去都是一样,臣还是去军器局做事更好一些。另外臣进宫之前已经派人去通知手下将算好的账目送到宫门外,等候陛下的讯问。”

“那还等什么,把人传上来,朕倒要看看这些蛀虫到底挖了大明多少墙角。”

不一会儿工夫,账房先生战战兢兢的走进大殿,一进门隔着老远就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草民叩见皇帝爷爷,皇帝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听着这账房不着调的觐见之礼也不生气,抬手说道:“免礼吧!朕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是!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军器局的账目有无问题?”

“有!不仅是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草民等人将军器局最近三年的账目初步核算了一遍,发现竟然有几十万斤的铁料,上万斤的铜料对不上账,其他的皮料、鱼胶等材料都或多或少的对不上账目,按照现在的物价核算最少有几十万两银子的亏空。”

朱棣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是三年的账目就被贪墨了这么多,这么多年可想而知贪墨了多少。

“你确定所言属实吗?你可知道构陷大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草民句句属实,每一条账目都经得起检验。”

“你胡说,三年的账目一个晚上你们就能计算出来,为了攀诬陷害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真当老夫不懂数术吗?”李显明觉得抓住了账房先生的致命漏洞,一口咬定账房先生是在说谎。

“对啊!那么多的账目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能计算出来,这账目一定不是真的。”其他与此案有关官员也跟着鼓噪。

朱棣对算账不是很懂,不过身边却有一个精于计算之人,那就是内阁辅臣杨荣。

“勉仁觉得一夜之内能够算出军器局三年的账目吗?”

“回陛下,这要看有多少账目,有多少人同时计算,臣不好妄语。”杨荣回答的很谨慎,几乎是两边都不得罪。

“你们有多少人在算账?”

“主要是草民在算,其他还有几个人帮着草民计数。”账房先生恭敬的回答,一脸的老实巴交,给人的印象就是不会说谎的样子。

“你可知什么是欺君之罪?”

“草民不知,不过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陛下,这刁民分明是在戏弄殿上的君臣,应该将此狂妄无知之辈拉出去乱棍打死。”李显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狠毒,你又没见着账目什么样怎么就知道草民算的是假的。”

“这还用看吗,你当朝中诸公都是没见识的乡中愚夫吗?”

“你还真没见过草民的算账方法,不是草民夸口,此算账方法一出,天下账目立刻变得清晰容易。”

“大言不惭之辈,可有将天下英豪放在眼里,陛下请治此狂徒妄言之罪。”武库司郎中也是一副为名请命的姿态,大有将账房先生生吞活剥的架势。

“到底是什么样的记账方法,不妨拿出来让满朝诸公见识一番,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老夫亲自替你向陛下请功。

户部每年计算天下钱粮常常苦于无法精确计算,若是你的记账方法真能快捷简便,还不易作弊,倒是户部的最佳选择。”户部尚书夏元吉出班说道。

“维喆所言甚是,若是真有记账良方,朕倒是可以破格给你一个功名,给你一个为朝廷效力的机会。若是你在胡言乱语,戏弄满朝公卿,朕会让你后悔都来不及。”朱棣出言定下了调子,若是账房先生拿不出真本事来,别说所说的账目问题都会被推翻,就是性命都保不住。

账房先生没有着急说话,而是从怀里拿出一摞纸,双手呈了上去说道:“皇帝爷爷与各位大官人请看,这就是草民所说的记账方法。上面用借贷法清晰的将这三年里的每一笔账目都记录在案,一目了然。那些数字分别代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组合在一起就是不同的数字。为了确保数据不会造假,计算出的数据都用正字再记录一遍。”

小宦官跑下丹陛将纸张拿上去,朱棣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刚想让夏元吉看一看,账房先生又说道:“这记账的方法是太孙殿下传授给草民的,有没有错漏,太孙殿下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