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吗呀?”

当然,我觉得她这么说比较谦虚。方茴虽然不是明眸皓齿的美人,但是很有味儿。不过我觉得她的这种美丽多是源于她的过往,那些情感沉淀下来,自然而然的在她身上产生了幻化。我没见过她十几岁的样子,不知道在没经历这场恋爱之前,她是不是也这么别致。

在公寓楼道里我遇见了方茴,若是平时我肯定迎上去说说话,可我那天情绪实在低落,仅仅点了点头,于是方茴脸上的奇妙表情,便被我错过了。

我抓住她的手说:“就不会觉得身心俱疲,宁可和女同性恋一起搞同,也不想再爱男人了?”

而方茴,很安静,甚至安静的让我产生隔壁没住人的错觉。她好像格外喜欢红色,总是穿着红色的外套,裙子,还有披风。偶尔碰见她,那鲜艳的颜色和她淡然的神情总形成一种独特的对比,就像用色块分割了空间,猛然让我恍惚一下。

初到澳洲的日子五味陈杂。我迷过路,丢过包,最惨的时候每天吃三个面包却不想再伸手向家里要钱。上课不敢开口说话,下课急匆匆的打工,站在明媚的阳光下仰望蓝天,看着看着不同种族的人悠闲走过,觉得自己很茫然,很悲哀…

最后我得出结论:我们真tm的不容易!

大学时我们一边狂热世界杯看《哈利•波特》同居翘课,一边学邓论马哲毛概与时俱进的科学发展观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

“这件事呢,首先我作为班长、何莎作为宣委,都是有一定责任的。但是我想大家也不想这样,何莎虽然是宣委,可是以前从来没出过板报。我觉得还是应该找一个画画好的同学协助她做这个事,才能得心应手。所以,我想推荐一个同学来和何莎一起负责出板报。”

侯佳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班长说:“你想推荐谁呢?”

陈寻仿佛胸有成竹,清晰响亮的说:“方茴。”

一直在鸵鸟状态的方茴猛地抬起头,她根本没想到陈寻会说出她的名字,只觉得脑袋一下子蒙了。

“方茴以前学过画画,她出板报肯定没问题!”陈寻接着说。

侯佳点点头,望向方茴说:“我也有些印象,你入学表里填着学过美术吧。”

方茴站起来,全班同学都望向她,她很久没接受过这样的注视了,异样的紧张感让她很不安,脸不自觉就红到了耳根。

她小声说:“我是学过…可是…可是。”

“那么下期板报就由你和何莎一起出吧,其他同学没意见吧?”侯佳询问。

“没意见!没意见!”赵烨故意大声说。

方茴恨恨的回头瞪了他一眼,目光扫过陈寻,他却一脸淡然。

下课之后,方茴走到陈寻的座位前,这是她第一次和陈寻面对面的讲话,却仍旧半低着头。

“为什么让我做啊,我…”

“上次吃饭听小草说你学过画画,不是还得了区里二等奖么。”陈寻打断她说。

“可是,我没画过板报…”方茴没想到他会记得这样的事,上次聊天不过是插科打诨的一带而过。

“会画就行,你看上次何莎画的那个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捆芹菜呢!”陈寻努力去看她的眼睛,却只看到细细的刘海,她的眼睛在下面一闪一闪的飘忽着,让人有想把她头发拨开的冲动。

“可是…”

“没关系,到时候我帮你。”乔燃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过来说“我不会画画,但涂个颜色什么的总还行。”

方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默默走回座位。

那一刻,陈寻终于看见她的眼睛,可是那个眼波却并没有在他这里停留。

陈寻是故意的。

因为他突然发现,在这个女生面前,他落后了两个好朋友一大截。

好比说吃饭的时候,赵烨说喜欢吃土豆,每次盒饭里有土豆,方茴就会把自己的菜分给他一点。而陈寻也说过自己喜欢吃白菜,方茴却一次也没给他拨过。

再好比说,方茴有不会的作业题总是问乔燃,其实他物理学得比乔燃好多了,但方茴从来不找他。就算两个人琢磨半天也想不出来答案,陈寻主动去给他们讲题。也会最终演变成陈寻讲给乔燃,乔燃再转述方茴的情景。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英语测验前的课间,方茴和乔燃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卷子。难不难?”陈寻正好从旁边走过,于是停下来说:“刚才二班考完了,特难,正反四面的卷子,两节课根本做不完!”他本来是冲着方茴说的,可方茴却转过了身,只剩下乔燃一阵长吁短叹。一会她回过头,陈寻以为她要说点什么,哪知道人家拿出一个本递给乔燃说:“今天留的作业,放学别忘记还我。”然后就又转了回去,理都没理他。

那种憋屈的感觉,真是…一江怨水向东流啊…因此他就决定,不管怎么样,好歹要让方茴正正经经的面向他一次。

其实当时陈寻这么做,仅仅是因为实在不能容忍方茴对他忽视的态度,没什么太多的含义。

我很理解他,那个时候我们还小,还可以仅仅的因为心里的一时的想法就去努力的做,还可以随意的喜欢、厌恶、不服气,还可以独断专行不去想日后会发生什么改变什么。

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任性和自私,但是,我觉得现在已经长大的我们,已经学会圆滑与世故的我们,已经在社会各个角落默默工作的我们,并不会后悔曾经用那么鲜明的态度去诠释自己的青春。

比如陈寻,对于他那时的这个决定,我想他从未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