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刚才这个动作有些夸张有些霸道,吓到了她,侍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怎么能做大人的姐姐,大人折煞奴婢了。”

“我怎么不矜持了,啊!你说我怎么不矜持了!”秀秀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拖出了门外。她有想什么么?她明明就什么也没想好不好!解释就是掩饰,她是不会掩饰的。

来的人并不多,秀秀目测了一下,也就三五个,夜比较黑,不排除有数错的可能,毕竟她也喝了酒。

秀秀在恨他,恨他骗了她?还是恨她抢了状元郎?她恨他,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他不知道的。

秀秀别有深意望了一眼身旁的离朱,这个人居然没有反应,好像微微有那么点唏嘘?跟这个人一起出来实在太危险了,他居然带她来这种地方闲逛。这个人实在太坏了,明知道她就要功成名就,还要将她拉下台!

秀秀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悲哀,她爱上的人真的是他么?秀秀望着他毫无情绪的宣读,觉得好遥远好陌生。

秀秀拉着丫鬟向外冲,正巧这时,胡律挑了门帘走进来,秀秀好巧不巧正撞进他怀中。

院子里花枝颤颤,三三两两的碎花瓣飘落,铺满了香园小径。香径无尘,胡律此刻并不在院中,门扉紧扣,看上去有些缥缈离索。簌簌落花飘扬,似九天之上拂落的花雨。秀秀抬头凝望,将一片花瓣紧紧握在手心。

秀秀点了点头,她这个话答得有些莫名其妙,总归也没听清,就胡乱应了,收拾好心情,对丫鬟道:“嗯,走吧,我们去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地考中了状元。”

秀秀曾问过娘亲,娘亲呵呵一笑,对她道:“秀秀,你当真是患了梦游症?”她以为娘亲说的是陈述句,却不想娘亲说的是疑问句。

都怪赵喻,害得这么多人一起受伤,还是这么严重的心伤。他一定是哪方面生活不甚和谐吧!

既然都和他这么熟了,而且他还帮过自己,秀秀也不好打击他,于是委婉道:“没啊,你很好啊,真的很好啊。”

胡律无声地又将她紧了紧,握在她腰间的大手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爬上她的肩。秀秀向他怀里靠了靠,静了静心。

秀秀现在的娘亲,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她时常违心地骂他们几个狗东西不事生产,不劳而获吃软饭,说看着心里烦。真让他们早些成家,只怕心里最是舍不得的。

时时处处找理由,证明赵喻其实是爱着她的,但是总没有。只要一想想,又觉得难过了呢。一想到即将为人妻的韵姐,秀秀又觉得离朱王爷很可怜,他一定还爱着韵姐的。

“……”身后是离朱满满的惊讶。

既然是位漂亮姑娘,磕痛的头好像没那么难受了。离朱一边接受侍人服侍一边想:既然是位漂亮姑娘,又一大早的来了他府上,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出去见她呢?

她又不怕他报复,反正有胡相爹爹给她撑腰,他又干不过她。而且她毫无顾忌,又不怕他抓了她喜欢的人来威胁她。正好她又受了委屈,索性就一下子报复给他好了,反正他也是个贱人!

“你,穿上衣服,从窗口跳下去。”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秀秀放松的心又开始活蹦乱跳,狐狸君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万一他不信,硬是要揭开来看个究竟呢?那她就挑开被子,与他同归于尽好了!牺牲他们两个,也好过娘亲爹爹知道后牺牲她,胡律,韵姐三个。

女子抬起皓腕,水珠儿自她臂上滑落,清冽的溪水一阵荡漾,搅碎了满池花瓣。

“嗯,是我的桃花。”胡律呢喃一句,也跟着她进了屋。

秀秀的屋子离他很远,但因那座亭台很高,秀秀常看到他颀长的身影与略显削瘦的侧脸,秀秀觉得,胡律其实可以长得再壮实一些。

秀秀:“……”

看来只有她亲自出马了!

秀秀望着他似笑非笑的嘴角,顿时想一个大力扑上去,咬破他的唇。

“那人不来找你?可是因为已娶妻室?”

娘亲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一双眼睛狭长妖魅,一看就是男人喜欢的类型。秀秀大概能想到娘亲当年是怎么“勾引”胡相爹爹的了。

春风是刺骨的冷,地面是透心的凉,秀秀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冬天,天寒地冻,她趿拉着一双破鞋晕倒在书院旁,只是再也没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胡律这个儿子,实在有些不孝顺,爹爹每次训他的时候,他都默不作声,回头又死性不改继续风流。爹爹能有他这样的儿子,实在有些不幸。

承风哥哥是玉姑的儿子,也是爷爷唯一的嫡孙。不过这位嫡孙一向对经文策论没有多大兴趣,玉姑说他从小醉心茶道,穆爷爷每每说到此事,不免扼腕叹息。

不是秀秀不愿意,只是让她跳舞,就像让胡律唱曲儿一样,不是难,而是难上加难!

秀秀想,也许出问题的不是这个贤能的人,而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秀秀既没有可靠的家世,亦没有惊人的相貌,更没有惊世的才学,如此平庸之辈,却能得到如此好的待遇,秀秀觉得自己当年晕倒在兰亭穆爷爷的书院门口,真是太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