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还会这么无所谓么?当初是他说要陪她科考,现在她考上了他没上,他一定很难过吧。男人输给女人,一定很没面子吧。她想到胡律是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可是她不敢问他,他一定很伤心吧。这么一想,倒是挺难为情的。

秀秀张开双臂,自由地呼吸着山顶的新鲜空气,感觉自己轻的像一片翎羽。这种虚无的厚重感,让她恨不能从这边跳下去,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但是她不会,要死也是没那些没用的小人先死,她这么聪明又可爱,一看就是这个世间的主角,怎么能够随便死掉呢?

她毛病真多啊!除了懒病相思病,考前综合症考后忧郁症,梦游症,最近还有些纠结变态症状,简直要病入膏肓了!

韵姐直直望着的眼神,似乎在怀疑她的坦诚,秀秀又若无其事点点头:“好吧,其实你说对了,我就是有了心上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道阻且长啊,你叫我有什么办法?”秀秀嘟了嘟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靠着胡韵的肩膀。

秀秀深思:春闱之后,这厮好像一直心情不好来着。难道春天不是他思春的季节,还是他忧郁的季节?她还以为忧郁这种气质,只有女孩子才有呢!

胡律不置可否笑笑,也不拆穿她。

秀秀其实挺伤感的,她亲娘可当真狠心呐!她也育了十六年,虽然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好歹也是九州四海一清秀美人儿,等她哪天混出名了,她那天杀的亲娘要来寻她,打死她她也不会跟她回去的!

这些年从韵姐口中有意无意听得一些消息,得知他日理万机,一向很少言语,这一点和他在兰亭时很像。那时虽不是忙于朝政,也没见他闲着,诗词绘画,经文策论,无论何时去问,都能娓娓道来。因为太用功,从小就比一般人成熟稳重。

秀秀微微抽动了嘴角:“不用,我习惯了爬墙的。”说完轻轻一纵身,跃出了墙外,飘飘兮若流风回雪。

昨日傍晚似乎下了雨,他的腿寒之症又犯了,走起路来也颤巍巍的。

可偏偏就没有人敢出手治他!她秀秀是谁?专为女人打抱不平的好人,是兰亭惩奸除恶的典范!

明明放。荡得要命,却偏偏怕娘亲,这一物降一物也降得忒奇怪了些。秀秀虽然也怕娘亲,那完全是因为她不和她老人家一般计较罢了。

应该没那么恰好吧,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是亲哥哥也要妹妹同意的吧,秀秀微微放松了心。

古人总喜欢用诗句来表达哀思情愁,胡韵喜欢,他不喜欢,却被她触碰了无声的弦。所以他知道,有一种思绪,无法言说,粗犷而哀伤,就像他现在这样,想要彻底将她遗忘,却又忍不住回想。

“我哪有,这明明就是你院子里的桃花。”秀秀离得他远一些,径自走向屋内,在椅子上坐下。秀秀不确定,按照这样的展情节,接下来会生些什么,她不敢去想。

狐狸君对她这么坏,一定是现她比一般人都要聪明,才会变着法儿来戏弄她,打压她,让她变得很傻。可她秀秀是什么人啊,她是打不死的小强它娘亲,就算打死了也能满血复活,所以狐狸君这辈子别想压过她了。

娘亲嘴角微微翘了翘,投给她一记孺子可教也的笑容:“嗯,这话我爱听,多说几遍。”

秀秀再噎了噎:“嗯,这个,我们先不说,先说说韵姐,你明知道韵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帮帮她,帮她摆脱这场政治联姻?”

某个高大的身影骤然闯进门来,气氛突然有些凝滞。

秀秀娘亲想,最近一定是风向有问题,不然怎么她一个两个女儿都傻愣愣的着了魔要死不活?也不好硬逼她,遂软了语调,柔声安抚她:“秀秀,娘亲知道你受了委屈,既然你不想说,那娘亲就随便问问,你点头或摇头可好?”

虽然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很好,依旧花容月貌。秀秀每次见到她,都会生出一种自己其实是她姐姐的错觉。看到眼前这个闭月羞花的“妹妹”,秀秀觉得无比亲近。

陷入死胡同的女人总是那么可笑,那么无可救药。多年以后,秀秀又想起今日,更多的不是心疼,而是感激。因为犯过花痴,所以对人家死缠烂打。

人到中老年,身体素质越不好,秀秀觉得爹爹是该考虑颐养天年了。朝政的事,岂是他一个人能操心得过来的?

秀秀提着裙角拾级而上,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力量从紧闭的门缝里飘出来。推开门的刹那,一股热风迎面扑来,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秀秀当时一点不领情,甚至毫不留情地拒绝说:“谁让你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啊!”

左相温蕴手握兵权,雷厉风行,自然不将这位皇帝放在眼里;右相胡正卿执掌财政大权,说白了就是握着国库的钥匙,敬德陛下多次想要打探虚实,奈何胡相铁面无私。相国势力过于庞大,君上更显得力不从心,这是第二隐忧。

长女胡韵却是温婉贤淑,素有美名,曾因一支长袖舞艳绝天下。

换下一身素雪浅水裙,秀秀坐在床前怅然若失。她不是那么没有分寸,不明就里的人,她自然知道自己将要参加的是什么宴会。皇家讲究的是大方得体,作为探花女郎,虽是女儿身,好歹也要注意场合。他们大肆国的女官,可是不许搔弄姿的。

在她选择入世这条道路开始,已经注定她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随意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化自己喜欢的妆,虽然这些她也确实不怎么喜欢。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中规中矩,不能落了别人口实,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这是在逼着自己长大啊。

一个女人,脱去自己的素衣,却不是披上嫁衣,这是一条不归路。本没打算这样穿出去,只是想在自己换上另一身衣袍时,再给自己一次放纵的机会,被他这么说出来,心里空空的。

自己喜欢的人不在身边,她没法穿给他看,而她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能再喜欢了。

秀秀有些难过,又有些委屈,他以为胡律是了解她的,就算不了解,他也该夸夸她不是么,就算不夸她,也该用眼神示意一下吧,他竟一点表示也没有,让她情何以堪?也许,她是真的入不了他的眼吧。

秀秀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胡律已经不在,她顺着门口望去,也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从前他惹她生气,他会逗她开心,可是今次他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心情好像一下子跌倒了谷底,不知道什么滋味。

“胡律!”她一气之下,踢倒一张凳子,然后踢伤了自己的脚,然后哇哇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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