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锦摇了摇头,虽然身子仍觉得疲乏酥软,但也并非难受。两人毕竟是新婚夫君,如此亲昵地躺在一张床上是第一次,他还有些不习惯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旖旎姿势,身体不免有些僵硬,自我说服了半晌才慢慢地柔软下来。然而才过了片刻,又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子,扯开领口处盖着的被子道:“热。”

冯二小姐自从见过许维,连带着对待燕承锦的态度也和缓了很多,甚至还带了点儿不太明显的示好。燕承锦自觉也没必要和一个姑娘家计较,对她打许维主意的意图也心知肚明,只不过他对此有几分乐见其成,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只不过许维为人木讷,纵然大好的机会明晃晃的摆在面前,他也屡次不解风情便是了。

见他两人进退颇为一致,何均心里颇有些黯然。他虽然上次败于林景生之手,却并不认为自己就万般不如人,仍旧想不明白燕承锦究竟为何偏就对林景生情有独钟,对皇上已然妥协的态度十分不解。直到林景生将实情坦然相告。他恍然大悟的同时推人及已。却是纠结了起来。平心而论,何均对燕承锦真心赏惜,也觉得他胜任将军府的主人当之无愧,也不介意他曾经已有过丈夫。

陆世青也知道他大约是不愿意看到陆青桐的,可惜这事上他也得听老夫人的。只好歉意地朝燕承锦点了点头。

宫中也有条不紊地暗暗张罗起来。皇帝只等着再送走西陵一行人,就低调地把这婚事给办了,如了燕承锦的愿也算了却自己一桩心事

主后自然是愿意看见他和和美美地成家生子,但孩子在这个骨节眼上到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但太后毕竟是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人,纵然此时心里有不少想法,却照顾着燕承锦的情绪,面上只是一派的轻松欢喜模样,看着燕承锦喝了药,又叮嘱了他一些放宽了心好好休息的话,见燕承锦乖乖地睡下了,太后道是过会再来看他,将自己身边贴身的女官留下两个照看,起身出去了。

林景生笑意盈盈,低声道:“要不,你亲我一下吧?”

皇上骂过之后也消了不少气。看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他心里什么道理都明白,可他偏要这样做,当真是骂又不管用,打又打不得,好不气人。

林景生自是料到见面会有这样结果,沉静镇定地站在那儿,旁的两人初次面圣,多少有些忐忑不安。除了初时圣上吩咐抬头时偷偷瞄了一眼龙颜,随后全都规规矩矩地垂着眼。此时也没现皇上变了脸色。

此时的塔泽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传闻中杀人无数的凶神恶煞,言谈举止爽朗磊落,这种人似乎有种天生的领袖魅力,就算是知道他的底细,也让人没法彻底讨厌他。

燕承锦微微惊诧:“他们怎会这样大胆!直接就动手了?”

冯洛华便是有什么胡疑,听到对方明日就要启程也不由得有些着急。

冯洛华虽然没吃过晚饭,但她总觉得燕承锦不怀好意,此行的目的又十分不顺遂,那里有什么食欲,只好无可奈何地等在一旁,看着他挑挑拣拣地将鱼香肉丝里的菜丝挑出来吃了,剩下他不吃的肉丝则被天麻和许维两人平分。如此这般,配合得倒也默契。

林景生少不得仔仔细细地叮嘱他一番,约定了接头和紧急时示警的方式,这才依依不舍地让他前去,自己和孙况一行人却是驻扎在镇外。

此时燕承锦既不能坦然允诺,对着明达期待的眼睛,所顾虑的那些利益权衡又无法对一个孩子一一明说,一时只好沉默以对。

燕承锦心里难免也有些没底,勉强笑道:“皇兄真要有心给我消息还是有办法的,他养得白翠儿认得我,,从前传递书信从没有失误过。这里离京城又不远,那扁毛畜生定然找得过来,皇兄别别想着让人跟着鸟儿飞过来才好……”

林景生听得那人的话也是了会儿呆,被燕承锦这一掐在掐得醒过神来,轻啐了一声笑道:“……咱们家要生儿子,谁说是女儿了……”,

做完这一些,林景生朝何均笑道:“多谢何将军助我等一臂之力。他日在下成亲之时,定然请何大人喝杯喜洒,还望勿要推辞。”

最可恼那两人还在自个面前卿卿我我旁若无人,何均只觉这场面荒唐可笑却又无比讽刺,简直都要觉得自己心如枯槁死灰一般了。

还什么都没碰着呢,就听得天麻变了调的小嗓子尖声叫道:“王爷小心!何大人住手!”

燕承锦闻言,先是询问地看了看林景生,又抬眼看了看何均,他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两个来回,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倒是乖乖地退了下去。只是又有点不放心林景生,回头叮嘱道:“那你小心些。”又转头向何均道:“何兄,点到为止哦。”

就连天麻在上了茶水之后,也被他打出去和许维守在舱门外,不过虽是两人独处,燕承锦却刻意将舱门敞开着。

何均后背悄悄地流了一身冷汗,难得有点腼腆与窘迫,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一时冲动对燕承锦说出倾慕之类的话来。他这时才想起这院子里看似寂静,却有他自己安排的不少人手藏在暗处的,只是他和燕承锦说话,谁都没有不开眼地在两人跟前亮相罢了,可是两个人的说话动作,暗处里也不知有几双眼睛几只耳朵看着听着。他虽然片刻一向光明磊落,但表白心迹这种事情,还是做得隐密些不要让人的去的好。

这般作派,显然何均是深谙水滴石穿磨铁成针的道理,于是坚毅决然地也就这么做了。

何均就是打着护送燕承锦的幌子而来的,心道这话那里轮得到你来说。他疑心林景生还另有企图,只冷淡地略一点头,并不说话。

燕承锦瞧见他脸色,嘻嘻地笑了起来,倒是大大方方道:“皇兄让你带足了人手来找我,可不全是为了保驾护航的吧?一定也给了你事急从权便宜行事的权力,若是我执意不肯回京,嗯,就不妨用强的捉我回去?”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悄声道:“其实早在去年,自从……那时我便想过此事,可惜当时圣上与太后没看上朝中武将,觉得将你嫁于武人,日后要为丈夫担心吊胆担心受怕,一心想替你寻个安乐人家,可谁知道……”

燕承锦本来还跟被激怒的猫似的怒气勃,跃跃欲试地很想朝他那张还算俊美英气的脸上糊几爪子,又被他的话给一堵,再看他若无其事地谈起正事,实在不好作。瞪了他一眼撇过头道:“不劳费心!”

燕承锦还没有作声,林景生听到何均那一句‘桃桃”,眼神猛然就冷了下来,何凌毫不在意的微微抬了抬下巴,放出眼光来扫了林景生一眼——我就叫他‘桃桃’了,你能怎么样?你算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管?

何均这人不光脸皮厚,更可恨心志坚韧,他既然肯来自然就是想好了主意,只怕燕承锦赶也赶不走他。

燕承锦听了,只是没什么表情地对她点了点头,。

燕承锦也不指望一步登天,对此结果并不气馁,对于太后的叮嘱,表面上至少是温顺乖巧地满口答应下来。

林景生却是久去不归,让杜仲去打探消息,回来说是还被皇帝留在南书院内长谈。

燕承锦纵然心里有些担心,想了想终究是不方便找过去,怕给皇兄火上浇油。只得捺着性子等侍,略有点心不焉地陪着太后用了午膳,接下来撑不住又在太后寝殿中美人榻上小睡了一个午觉。林景生方才转来,叫醒了睡眼惺忪的燕承锦,恭恭敬敬地向太后告辞,又去各处宫中走了一遭,拜见了燕承锦的几位皇嫂,将准备好的名样礼物一一送出,又收了些象征性的红包啊玉器啊之类的贺礼回来。

本来计划还有几家有亲戚关系的府第要走动,但耽搁到了现在,也只有放到明天再去,两人打道回家。

燕承锦坐在马车中软榻上心不在焉地拆那些红包,时不时地抬眼瞄一下林景生。

林景生神色如常,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他番动那些小玩物。

终于还是燕承锦忍不住,丢开手中一个小香包问道:“我哥哥是不是骂你了?”

林景生抬起眼来,默默地看他,直到把燕承锦看得有些急了,大有一付摩拳擦掌要去为他讨回公道的样子,林景生方才笑起来,一摊手道:“骂了又怎么办?要兄债弟偿么?你过来亲一亲,权当安慰安慰我?”

虽然比这更令人羞涩的事情也做过了,到底两人还是新婚不久,光天化日提这种要求燕承锦终久是羞涩,的扭头不理他了,嘀嘀咕咕道:“少油嘴滑舌!”

林景生只是微笑。

过得片刻燕承锦终究还是闭了眼睛凑了过来,睫毛颤巍巍地一直在抖着,但最后还是将自己温热粉润的两片唇瓣椱到对方唇上,有些生涩地微微辗转碾压。被林景生轻轻咬着唇瓣啄了两口,稍稍退缩之后仍旧试探着追了上来。

两人相互追逐着,经历了一个安静又缠绵的深吻。

林景生的手原本扶着他的手臂,此时不由得向他背上滑去。

燕承锦却在此时惊觉过来,推开了他一番喘息。片刻后才攒起力气轻轻笑道:“皇兄其实是因为我迁怒到你,但终归他都是为我好,只有请你多担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