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晋阳总督王成慎派人送来请帖,邀她明日赏花品茶,她方记起王成慎的私印不知道被她丢在了什么地方,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有寻到,用过晚饭去百叶堂找了找亦无所获。

“未曾。”

沈淮笑道:“条理清晰,深入浅出,我认为很好。”

慕玖翻开最新的几页道:“御史大夫魏成弹劾庐阳知府贾化私抬税收,圈用土地营造私宅,收受贿赂,买官卖官。”

沈淮忧心道:“她怎么样?”

她抬眸颔首,翻身跃起,右手按在左侧第二根玉柱上,两只脚分别踩着右侧一二根玉柱,他稍作迟疑足尖点了一下石壁稳稳落在旁侧,足踩三四玉柱,手按左侧第三根,身子微微蜷缩,侧首对着她点了点头。

“是。”

不知何时甬道石壁上的浮雕花纹已然发生了改变,朴素无华的卷草纹似乎以某种特定的规律变幻着形状,灯花爆裂,明灭之间隐约可见已至尽头。

子午暗室的子午鸳鸯锁结构复杂程度仅次于集机关之大成者天地乾坤锁,正反相同的回复结构,她还真没有把握万无一失,若可以一己之力阻挡数以万计无畏的牺牲以身犯险又有何惧。

他伸手摸了摸,往上扯了扯领口,李豫怒其不争道:“你就任由他为所欲为?真有这么喜欢他?”

慕玖心道,他俩这关系无论如何都撇不清了:“能与淮阳侯结交实乃在下三生有幸,你我初遇之时你是为了躲避西秦暗杀吗?”

慕玖道:“你真的是淮阳侯?”

四目相接,沈淮缓缓摊开空无一物的手试探的伸向慕玖,她死死瞪着他猝不及防的掐向他的脖子,他本能的向后一仰,格挡住那只略显消瘦的手,慕玖顺势扣住他的手腕狠狠往下一别,沈淮用手肘抵向她的肩膀,二人你来我往在狭窄的床榻之上交手了好几招。

李豫摇了摇折扇:“即便你喜欢也没什么,总比现在与情爱一事无痛无觉的强,我告诉你这男欢女爱之事非亲身所感不能体会其销魂处万一。”

之后三年她放浪形骸成了风流肆意的慕公子,直至永安三十一年她终于等到了迟来的婚礼。

慕玖不着痕迹的避了避,耳垂通红:“不必。”

慕玖把她抱到了搭好的营帐,行军打仗风餐露宿没什么讲究,帐内歇息的地不过草草铺了两层毯子,她把她放在上面从包袱中翻出一套干净的冬衣:“姑娘,天寒地冻,你先把衣服换上。”

她把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他了,她尽职尽责扮演着九将军的角色,为他谋划为他考量,却不想自始至终他从不信她。

“楚策!”

慕珩有样学样把地上的树叶弄得漫天飞舞,慕瑾把窗户纸丢在地上怒道:“整天被人笑话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慕玖支撑着身子正欲起身他拿过两个半新不旧的软垫放在了她的身后让她靠着,她用手背拭了拭额头,似乎不怎么烫了:“那个……我弟弟妹妹呢?”

她折断了方才碰过慕瑾袖子乞丐的手,目光阴厉道:“不长眼的东西,滚!”

慕玖悻悻收了手,伸手在慕珩白嫩的脸蛋上抹了两把,抓了抓他乱蓬蓬的头发,装乞丐可是她的本行。

沈淮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案:“南诏三分,鼎足而立,朝廷根深蒂固盘根错结,内乱不知何时休止,北晋虽与楚王绨盟但绝不会插手其中。”

李豫眼角上扬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楚筠询问的望向慕玖,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她眼神飘忽干咳两声道:“认识认识,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吃边聊。”

人家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还眼巴巴的凑上去陪他打天下,心甘情愿掩盖未婚妻的身份,他那位侧夫人他自己都不管你倒宝贝的和什么似的,平白受了楚府那么多冤枉气。”

慕玖讪讪:“哦,我搞不清用量,以为越多越好。”

院外雨声潺潺,室内暖意融融,慕瑾在廊下煮了汤药端了进来:“先把药喝了。”

慕瑾淡淡瞥了她一眼,扔下手中的绣活怒道:“你还知道回来?昨晚是不是宿在百叶堂了?我让你离那个狐媚子远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沈淮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她笑道:“认错比谁都快。”

楚筠与她相识多年深谙她插科打诨的本事,她若不想说因由无论如何都是问不出来的:“你和他的事我不便过问,阿慕,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沈淮平淡无波道:“去锦屏坊。”

沈淮平静的反问道:“听曲?”

慕玖抬眸眉梢眼底尽是轻佻之色,青衣女子穿着一双丁香紫色的绣花鞋攀着栏杆一跃而下道:“将军救命。”

沈淮僵在半空中的手垂在身侧,低头看着她寡淡的眉眼,浅淡的嘴唇,呼吸慢慢变得有些紊乱,这样一个人为何总让她心神不宁呢?

暗卫回道:“回王爷、侯爷,经属下查知慕玖确系九将军飞凰骑中的将士,姑苏人氏,据闻是慕府幸存下来的后人,与情报之中所述无误。”

非为楚策,为父亲,为母亲,为朱府,为慕府,为死去的无辜百姓,为枉死的忠臣良将,为南诏,马革裹尸,虽死无悔。”

林嬿婉淡淡道:“记着按时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