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平阳侯府从宋老侯爷到宋俨明,都是一群清廉到刻板的人物,他们既不学外面屯田放租那一套,也不做那等开庄子养府邸的事来,更不用说收受贿赂这种有违法度之事,除了朝廷例行的俸银,便无其他收入,一国侯府,除了无上尊荣,其实还不如一个普通官吏的府苑装修的奢华。

“老侯爷尸骨未寒,岂容宵小之辈胡乱污蔑,不怕送官么!”

“虽是冷了,可也还软和着,该是中吃的。”

于是他养在京郊的那未过门的白嫩娇软的外室容玉,便成了京城里一块人人垂涎的软肉。

容玉咳了一声:“莫搞错了小孩,我是哥哥。”

少年生得粉雕玉琢,颇是可爱,此刻他面上带有几分警惕,有些防备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何会到我的院中来?”

少年说话隐隐有着几分宋俨明的气度,他身上的服饰虽不奢华,但也不是一个仆从的打扮,容玉心念一动,试探性地:

“宋文彦?”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少年眉头更是紧蹙,“你究竟是何人?”

原来真的是那位北安朝的大改革家,没想到大改革家小时候长得这般可爱,不过想想,宋老侯爷年轻时素有“芝兰玉树”的美称,基因想必是不错的,这宋文彦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嘛……”容玉本想恶质地说一句我是你后娘,但看见宋文彦一双乌溜溜亮晶晶的眼珠子小兽似得盯着自己,多多少少有几分可怜的模样,容玉那份作恶的心思便淡了,正经起来,

“我乃老侯爷的故人,借住在府上几日——小朋友,你刚才哭什么?”

宋文彦面色一僵,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上了几分伤心的神色,他似乎极力想压制,但很快,他嘴角一瘪,立刻又扑在石桌上又哭了起来。

“哎哎哎,别哭啊这是。”

少年没有理他,伤心难以掩抑,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容玉一拍额,无奈地走了过去,揪了一下他的总角:“多大了还哭啊喂。”

哭声更大了。

容玉瞧着他哭得快上气不接下气了,眼珠一转,当下凑近了他的耳朵,

“你可小心,现在是十五之夜,听说有妖魅专门挑此刻出来,盯着爱哭的小孩吃呢。”

宋文彦声音一顿,脸抬了起来,泪蒙蒙地:“你莫要乱说!”

“你不信啊……”容玉煞有其事说道,“刚戚总管跟我说了,京城最近正在戒严呢,你不会连他的话都不信了吧?如今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啊。”

“你……既是这样严重,怎么没人告诉我?”

“当然不能告诉你啊!”容玉瞪大了双眼,“你这样的小孩,告诉你又没用,还白白让你担心受怕,何必要告诉你。”

容玉见他面色已经有了几分害怕,又凑近了他:“听说那妖魅已经吃了不下百人了,郊外的乱葬岗都不够塞人了!你可不敢乱哭了,小心招惹了那妖物!”

宋文彦面色发白:“子……子不语怪力乱神。”

啧,这小孩还挺不好骗。

容玉嘻嘻一笑,突然脸色骤变,啊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似乎那里有一双手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他惊恐地叫了起来:“啊啊,别杀我,我没哭……是那个小孩在哭!”

容玉挣扎着,一手抓着脖子,一手伸向了宋文彦:“救命!救我!”

宋文彦连哭都忘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容玉跌跌撞撞站起来,面色愈发痛苦了起来,他扯着自己的衣领嗬嗬地叫着:“别掐我……啊……我要断气了……救命!……是……是他!我没哭……”

容玉还想等宋文彦吓到拔腿而逃,没想到对方虽是害怕,但还是紧紧握住双拳,

“一人做事一人当……确实是我在哭,并非是他,你放开他……你究竟是何方妖物……”

容玉被这预想之外的反应弄得扑哧一声破了功,蹲了下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小孩!”

宋文彦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很是羞恼:“你骗我!”

当下拂袖向石桌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

容玉捂着肚子,将眼角笑出来的泪给擦拭掉,他虽然觉得宋文彦方才又害怕又强撑作勇的反应有些好笑,但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感动。

别说小孩子,便是大人在危急关头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宋文彦这般。

便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向宋文彦凑了过去,

“不好意思啦,哥哥我是骗了你,还不是因为你哭得太厉害,逗你玩儿呢。”

“你——”

经由这一番折腾,宋文彦也没了那等哭的心思,只又气恼又伤心地坐在那里嘟着嘴巴。

容玉抱着双手:“没错嘛,哭什么,哭要是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世上就没有烦恼了。”

“你根本不懂!”宋文彦将身体背过去,半晌,又慢慢将身体转了回来:

“今日是我的生辰。”

“啊?”

宋文彦又补了一句:“也是我娘亲的祭日。”

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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