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的大舅在旁边隐约听到了电话内容,又刚好到了饭点,就开口留梁桢在店里吃饭,梁桢握着手机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梁西平不敢开口劝她。

放学后,梁西平在车库等了十分钟,没有看到梁桢来取车,也没等到她的回复,再三斟酌,还是决定去她班上找她。

其实,当刘明义看到那个视频的最后,梁西平爬起来往人群外面跑的时候,他就知道梁西平绝对不可能不还手。而且他教训小混混的手段刘明义初中就见识过,快准狠,一打二不成问题,说不定那两个人伤的更重呢。后来梁西平告诉了刘明义那个视频没拍到的小巷子里发生的事情,果然全都印证了他的猜想。

趴在桌上的同学都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找声音的来源,教室里一阵骚动。

梁西平懒得去考虑梁晓辉为什么讨厌王丽敏,王丽敏为什么讨厌梁桢,也懒得琢磨家里的空气开始凝固的原因,这还不如跟低年级小屁孩蹲在地上玩斗牌有意思。

“梁哥,要不今天跟你们老板请个假吧,”刘明义拉住梁西平,“你这状态真的不太行啊。”

“还有几个,”梁桢并没有放开碗,仰头看着梁西平,她刚洗完的头发的披在肩上,整个人显得异常柔软,“我好像吃不下了。”

她好像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走过来问梁西平,“饿不饿?我给你热饭去。”

“瞧你那个迂腐的样子……哎呦!”林雨洁突然后面撤了一步,梁桢扶住她,抬头看到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的梁西平从拐角的阴影处跨了出来。车库的灯瓦数很低,林雨洁不敢确认,转身问梁桢:“你弟?”

“那梁哥你回去就准备坦白从宽了?”

她想不明白,梁西平应该不缺漂亮女孩子喜欢,为什么青春期躁动的时候,偏偏要跟她这个关系不怎么好的姐姐亲近。

梁西平他们班第一场比赛就是跟六班。

“梁西平,不用说了,我没放在心上,”梁桢带上自己房间的门,“今天我要带早读,待会儿就先走了。”

“班费买的,公共财产,”梁桢摇头,然后转身对梁西平说,“你坐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小卖部给你接点热水。”

他承认自己偶尔会有这种渴望,但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他之前总是用眼神恐吓、制止梁桢的唠叨,是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敏锐的感受到,梁桢并不是在真心实意的关心他,她只是想从这种行为里汲取某种安全感。

“我先带你们去车库。”梁桢逃也似的推车走在前面,很快就甩开他们俩一大截。

“疼啊。”梁西平反手摸着自己的后背回头看她。

梁桢站在一旁哈手,低头看着梁西平脑袋上的一个旋,“知道了。”

钢笔有点漏水,梁西平伸手到桌肚里摸索,只摸到了突然震动的手机。

梁桢已经搬好板凳,坐在了他的书桌左侧,捧着一本书在看,直到梁西平落座,她都没有抬头。

梁西平不满地抽过来那本书,翻看了几页后,觉得没什么意思,捏起页边折了个角,合上,丢在一边。

“哎!不能那么折,听到没。”梁桢变了脸色,严肃的说。

她站起来拿过那本书,小心抚平了折角。

“你老看它,你看看我不好么?”梁西平委屈道。

梁桢闻言,抬头望过去。

或许是因为从小看到大的缘故,再加上她向来对这些事都不怎么敏感,梁桢之前并没觉得梁西平长相如何如何,甚至连评价一下的想法都极少有。

如今在台灯下细细看来,梁西平的确拥有比大多数常人优越的五官,而她自己……

“做作业吧。”梁桢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看书。

梁西平能看出,梁桢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了,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折她的书,她不高兴了,于是也老老实实地翻开作业册写了起来,时不时偷瞟她一眼。

哪怕是在三心二用,梁西平写作业的速度也很快,尤其是做理科大题的时候,往往连计算步骤都省略了,乍一看像是抄了答案。

梁桢听见不停翻书页的声音,就转过头跟梁西平说,“认真写,不要浮躁。”

“没有啊。”

“拿来我看看。”梁桢伸手,接过梁西平的物理册子,她先挑了大题看,一共四道题,一道加速度,一道弹簧,两道受力分析,全对。选择题全对,填空题有一道答案少填了单位,除此之外也全对。

梁桢把作业摆回梁西平面前,点着大题说,“步骤太少,万一做错,考试的时候是很吃亏的。”

“不是没做错么。”梁西平对自己的水平有信心。

“‘万一’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你们下学期是不是要分文理班了?”梁桢突然想到。

“嗯,”梁西平点点头,“分班志愿已经交上去了,我填的理科。”

梁桢并不意外,“喜欢数学是么。”

“一般吧,我觉得物理更有意思。”他没有告诉梁桢,他对物理产生兴趣,其实是从跟梁桢一起看纪录片的那个夜里开始,之后他甚至借来了必修2的物理书,就为看一看天体运动的部分。

“姐,你准备报什么专业?”梁西平问道。

“可能,会报文科的专业吧,”梁桢托着腮,目光飘远,“我偶尔也想任性一回。”

梁桢当初努力考进理科实验班,一是因为当时还没有明确的偏好,所以就随了大流,二是为了证明给王丽敏看,自己能学好理科。如今,这两个原因都不存在了。

“这算任性么?”梁西平突然两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探过身,吻上梁桢还带着冰镇西瓜甜味的唇,辗转几秒,赶紧离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那这个呢。”

梁桢看着梁西平试探的表情,突然想到了在快递站的那天晚上,她给梁西平的一耳光。

那个耳光真的用尽了梁桢所有的力气,但其实,当时她心里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慌张。

她发现自己在怕,怕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会对梁西平的吻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她怕的是“妈知道了该怎么办”。

准备高考的那段期间,她拼命学习,也有一层原因是不想给自己时间深思她对梁西平已经超出常理的感情。

高考之后她又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好像忙起来就会忘掉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