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众妃抿嘴而暧昧的笑了。

“大哥?”我又低唤了句,他才转身,目光掠过我望着那满满一桌的菜:“慕雪,生辰快乐。”

原本冲刷在我全身的雨水突然被什么挡去了,一双玄色长靴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仰头,看着九王爷正用他手中的伞为我挡去了倾盆大雨,而他却因没有伞的遮挡而任雨打湿了全身。他俯视着我,目光深沉幽暗,那一汪清晰的眸子仿佛映出了我的倒影,如此清晰。

一口饮尽,火辣辣的酒如刀般狠狠的割着我的咽喉,我用力将其咽下,此时的一切已化作一抹轻烟,缓缓逝去。

“他说要带我去南国,他要带我进那个皇宫。”略显孩子气的缠绕着他的腰际,低喃着。

“未央,等我回来好吗?回来,我便娶你。”

“慕雪。”辕羲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上前将冷静的太过不寻常的慕雪扯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不会再孤单了。”

听他要将我当丫鬟使唤,险些气岔,努力的提醒着:“我是未来的皇后!”

绾夕忙为我解释道:“那是舞姬阁内传来的声音。”

第三章锁心劫·白楼

吹笛人名叫莫攸然,大我整整十一岁。他不仅有着精妙骇世的医术,更吹了一手妙音好笛。

“我要的不是你的铭记。”

“那我们只能永远站在敌对的立场了。”我的声音徒然冷硬,而他拥着我的双臂也渐渐松开,我一语不的由火堆边捡起那半干的裤裙,背对着他穿好,随后安静的坐在火堆旁,探出冰凉的手于火旁烘烤。

他缓缓起身,走出山洞,傲然的伟岸笔直的伫立在洞口,凝望漫天飘雪。

那夜,他穿着早已湿透的衣衫站了整整一宿。

次日,雪停。

一束温暖的亮光射进我的眼缝,逼得我不得不睁开眼帘。昏昏沉沉的看着夜翎站在我面前,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似乎受了风寒。而我整个人也是虚弱无力,又冷又饿。

他将软软坐在地上的我扶起:“走吧,我们出谷。”

我借着他的力道起身,昏沉沉的头一阵晕眩,金黄幻彩的暖阳映照着我的脸,却依旧是寒气逼人。

“雪未融,我们这样能出去?”

“不能再等了,若是又降一场大雪,我们定然要困在这里,无水无粮,我们真就要成一对饿死鸳鸯了。”他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托着我的胳膊支撑着我的胳膊,领着我朝山洞外走去。

我尽量稳住自己虚软的步伐,不去给他增加负担,因为他的脸色也不大好。许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无奈的叹了声:“一点风寒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里。”

领着我出了洞,洞外那一条条斜坡的起伏颇大,许多正在融化的积雪由枯枝与高坡落下。他牵着我的手,一路走的很急,我也很配合的追随着的他的步伐,尽管我早已累的连说话都困难。但是再怎么累也比不过保命要紧,这山谷中随时可能大雪崩塌,又随时可能再次绛雪,到时候我们就真成一对殉情的怨侣了。

一路左转右绕,踏雪攀石,我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已透支的体力,无力的瘫坐在冰凉的雪地间。夜翎回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只无声的喘着:“休息一下,我真的,走不动了。”

他那深眸之中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长长吐纳出一口凉气上前将我由雪地上拖起,然后背起我继续前行。

我笑着伸手圈上他的颈项,懒懒的靠在他肩膀上。才走了数步,他的步伐却突然慢了下来,我问:“累了吗?休息一下吧?”

他摇摇头:“我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我伸手推了推他的后脑勺,佯装不懂其中深意,打趣着:“一直走下去我们早该冻死了。”

他也不点破,就这样背着我静静的往前走,我将脸靠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的侧脸,微抿的嘴角隐隐勾勒出笑意,似乎沉醉在此刻。我环在他颈项上的手紧了紧,阖上眼帘。

夜翎,成禹。

这两个身份就像一道蛊,时候蔓延在我心中。

在南国,在青楼对我施暴逼我跳湖的成禹,在太师府使唤我为奴为婢时不时对我冷言相向的成禹。

在北国,为我不顾生命跑上战场捡那颗石子的夜翎,那个要我等他回来便迎娶我的夜翎。

忽然间,我听见一阵阵马蹄声踏遍这空寂的山谷,声声撼心。他的步伐猛然一止,我倏然睁开眼帘,望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涌现出几个黑压压的人头。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着玄色风麾的夜鸢,他身后随着十余名戎色盔甲的士兵。

他也看见了我,驾马缓缓前进,冰凉的目光凝视着早已狼狈不堪的我们。夜翎的手一松,我便由他背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朝夜鸢迎走了过去。那张完美的脸上有种勾魂夺魄的美,一双邪异火红的瞳子深沉如玉的盯着我。

奇异的温暖与失落浮上心头,在静谧中悄然而生。

待我走近,只听他冰冷的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去接二王子。”

两名士兵领命而下马,小跑着奔向夜翎,我不由自主的随着他们的步伐而转身,望着夜翎孤立在风雪中的身影。挺拔傲然,却显得沧桑与孤寂。

“回去吧。”夜鸢不知何时已下马来到我身边。

“你不问我生什么事了?”我侧对上他的瞳子,但见里面依旧是一片冷寂,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够动摇他。

“有必要问吗?”他冷漠的迎上我的眸子。

对于他的漠不关心,没由来的怒气涌至心头:“孤男寡女在山洞内相处一夜,你难道不想知道生什么事了?”

没待我的声音落下,他便转身上马,似乎不愿与我多废话一句:“张虎,带王妃上马,回府。”

瞪着马上那个玄色身影,我毫未犹豫,脱口而出:“我和夜翎在山洞里,什么都做了。”

只见马上那个背影一僵,扯住缰绳的手隐隐泛白,我以为他会转身对我说些什么,可是他没有。双腿用力一蹬,便驾马而去,唯留下一行行马蹄印于雪上。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我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一软,笔直后仰,倒在那冰凉的积雪之上。

我输了。

第四章伤别离·萧关去

再次醒来已是夜里戌时,紫衣与冰凌那双担忧的目光终于放松,悄悄的吐纳一口气,欢愉道:“王妃您终于醒了!”

我的眼波怔怔的流转在头顶那雪白的帷帐上,一时间竟连呼吸都已困难,只能傻傻的看着。脑海间闪现的是夜鸢无情而去的背影,以及那冷淡漠然的目光。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夜鸢……他与壁天裔都是同一类人,江山与权利才是他们最为重视的。

未央,你真傻。

这场游戏还没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王妃,您要不要吃些东西,你从昨个到今夜都滴水未进吧?奴才……”紫衣的话才说到一半,我的泪水便顷刻滚落,洒在衾枕之上。

“王妃您别哭啊。”冰凌瞬间慌了神,拿着帕子便为我拭眼角的泪水。

如今的未央还剩下什么?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大哥,对不起,未央真的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