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并不通棋弈之道,只是听说过“有害诈争伪之道”皆在三尺之局之上,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学学,看能不能让自己变得聪明一点。至于瘌痢头所说活不了多久的话,在毒的疼痛被解药遏制之后,便被她抛到了脑后。【】

“先生此话何意?依先生之见,我家王爷的病该当如何?”

“把药拿去给她。”他突然道。

瘌痢头郎中坐在另一个角落,在经过了最初两日的怨声不断之后,又恢复了惯有的懒散。他身上没有利器,其它东西都没被收,所以此时还能叼着烟杆浏览路边风景,看猴一样玩味路上的行人,如同那些行人看他们那样。

眉岚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瘌痢头郎中,那已经是三日后的事。癞痢头郎中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打盹儿。郎中五六十岁的样子,是个名符其实的癞痢头。

将司马康和放入略烫的浴桶中,她转身往外走。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逸眉眼,心里细细计划着两人以后的生活,嘴里便不由说了出来。司马康和难得的配合,嗯嗯连声,还不时补充一两句。她便欢喜起来,觉得那样的日子便是想着都让人觉得幸福,却怎么也料不到,那于别人来说平常得已腻的生活她终究只能想想。

“你……林家兄弟……你一个人哪?”在感觉到司马康和清冷的注视时,他下意识又将手插进了袖口中,缩着身子凑向窗户边,眼睛则在院子里四处瞟着。明知眉岚不在,他也正找的是她不在的这个时机来,但又忍不住矛盾地希望能看到她。

眉岚顿住,被他冷嘲热讽的语气也弄得有些怒了,加上之前本来就因为这一档子事闹得满肚子郁气,此时两种情绪一并地闹腾起来,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眉岚一边琢磨着她的来意,一边笑道:“这快要过冬了,家里也没什么现成的粮食,奴正想进山看看能不能弄点东西对付对付。”因为要向猎人请教怎么处理皮毛,以及贩卖猎物,整个老窝子村几乎没人不知道她会打猎,所以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醒来时现自己躺在炕上,与她面对面的司马康和脸色不是太好,没等她回想起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个公鸭声音的男人操着一口当地俚语在那里滔滔不绝。

再出现在司马康和面前,她已将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除了脸色不好外,并不能看出什么。司马康和既然问过她一次,没有得到答复,便也不会再问。

直到天色擦黑,眉岚才不知从哪里悄无声息地冒出来,手中举着一盏光线昏暗的桐油灯,映得一张秀丽的脸青白如鬼。

于是眉岚又问:“哪里有人参?”

眉岚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碧蓝无云的天,以及快到中天的太阳,在最初的兴奋以及一连串的担忧忙乱之后,此时静下来,她突然有些茫然。

“那你说怎么办?”

而司马康和因为高度的改变,一下子看到井外壁上雕刻的八卦图案,心中一动。

眉岚略略振作起来,火把显然已经不需要了,因此轻松不少,当下一肩挎包袱,一肩承着男人的重量,开始顺着穿过石林的石阶爬上去。

通道的一端连接着他们来时的低矮甬道,另一端则是眉岚插着火把的地方。那里他之前只隐约看到两块白石和一道石阶,此时才现,那里岂止是两块白石,根本是由密密麻麻的石头组成,果真像头顶上的那片石林。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石头只有人许高,一人合抱粗,就像是将巨石林缩小了放在这里一样。

眉岚皱了下眉,身体微微侧滑,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含糊不清地咕噜:“让我……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司马氏推翻胡族的统治的时候,这石林还不是火烧场,也许如同其他地方一样长满了茂盛的草木。胡族残孽躲于此地,藏中王带人围剿,在有所牺牲的情况下成功穿越石林,将敌人一网打尽。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藏中王得胜出石林之前,也有可能是两方交战正酣的时候,有人在石林外围点燃了剧毒之物,将整个石林烧成一片焦场。藏中王和他的两个部下跳入敌人挖的深坑中躲避,但终究因毒气早已入体而不能幸免。

“总有一天你不会后悔叩这个头。”感觉到她的目光,他回过神,淡淡道。

紧闭的眼,毫无起伏的胸膛……

“我说你怎么死活要跟着呢,原来是在害怕尸鬼转回来吃了你。”

司马康和当然不知道他的进食情况,但看他连站起都有些颤抖的身体,想了想,示意眉岚给他把藤索解开,然后再由她驮着自己跟在后面。

努力平复有增快势头的心跳,她本想推开他,却一眼看到已转过身正满脸迷茫看着他们的尸鬼,似乎不明白开始还喊打喊杀的两人这会儿怎么又这么好了,于是强忍下了那种冲动。

眉岚想问是不是他偷走了他们的东西,但嘴唇方动,还没出声,便被司马康和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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