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第三个晚上,叶芊芜不敢打草惊蛇,直到午夜时分,夏允冰已沉沉睡去,才准备按照拟定的计划去查看陈振江的房间。

叶芊芜当时就很诧异,老板娘莫娜却说她是个疯子不要理会。现在想来,莫娜当日一定是隐瞒了些什么,那求救的女孩确实就是照片上的人……那张照片的背面,又写着分明的一个“卒”字,难道那个女孩,竟然出了什么事不成?

然而此时的她跟所有陷入迷雾中的人一样,越是想睁开眼睛想看清前路,越觉得前路危险重重不可捉摸,更难以常理揣摩之。

赵有志浑身滚满汗珠,缓缓看了钱雯雯一眼,那眼神意味悠长,同时又夹杂了恐惧的复杂意味,让人难以解读。

不过,其他组就未必了。能看得出来,陈柏德、钱雯雯、陈振江、赵有志这几个人似乎都互相认识。然而,他们互相看对方的表情,绝对说不上是友好。

机械人的浑浊的眼球茫然地转动,昭示着它其实并不能看见前方的物什。

他如此铤而走险,如果不是主办方本人,那就是有什么不得不做苦衷、值得他承受众人所指的风险。

陈振江面如铁色,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脑袋,反将一局,“你这小子是不是疯了?连我自己都受伤了,我能偷袭你吗?你想污蔑我,我还怀疑是你害了朱宜欣那妮子呢!”

许芸和王威面面相觑,惊吓之色大于疑惑。陈柏德似被戳中痛点一样,听了这话发狂似地扑向陈振江,众人根本拦不住。

陈振江虽有防备,却也没想到奶油小生似的陈柏德有这么大的力气,不及撑柜就被他推了个跟头。两人跌在一起扭打成团,因为各自都有上,咬、撕、抓、挠无所不用其极。

“你疯了!!”陈振江怒吼着,脑袋又被大理石地板狠狠撞了一下,怒不可遏,朝着发狂的陈柏德打了四个耳光,直把对方打晕过去才算作罢。

叶芊芜被如此混乱的情景搅得也有点晕,闭上眼睛蹲下来。

她心乱如麻……月光朦胧的光照下来,照得互相倾轧的众人有点迷离。夏允冰就站在叶芊芜身边不远处,他唇抿成一条线,微微向上勾起,恍然竟好像在微笑一般。

似乎察觉她正在盯着自己,此时夏允冰也微微转过头来,正好跟叶芊芜对视。

叶芊芜浑身起了一层寒栗,赶紧收回视线。

联想起夏允冰之前的多番奇怪举动,这个高中少年看似单纯怕事,可真正事到临头也从没见他退缩过,反而冲在最前面,就像早就掌握了一切般……

如果他就是主办方……叶芊芜打了个寒噤。

这是缠斗的双陈终于被拉开,陈振江怒气难平,一言不发地回屋去了。叶芊芜想过去查看一下陈柏德的伤势,却见从他身边掉出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虽然沾了血污,但字迹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出来:

要想脱离深渊,就先找到替罪羊。

叶芊芜把那几个字连着看了三遍,随即赫然一惊。瞬间,她明白为什么陈柏德收到写有名字的钥匙却安然无恙,为什么陈振江甘愿铤而走险下手……都是为了找所谓的替罪羊。

这张纸条明显出自主办方之手,估计是被秘密送到陈柏德手中,暗示他只要他能害掉一人,那么或许可以有逃脱主办方的处罚。

恍然间,冰冷黑暗的古堡里就像透进一束阳光,但这阳光依旧是寒冷的。

一时间叶芊芜气血翻涌,旁边的许芸等人看着叶芊芜,都不禁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叶芊芜缓缓地将视线移向了夏允冰,见对方正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

叶芊芜把纸条攥紧在手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没事。情侣之间的小纸条罢了。”

第二天,陈柏德的情绪仍然极其不稳定,仍不住指责着陈振江就是主办方。叶芊芜怕这两人再打起来,便拿了一瓶沙丁鱼罐头给陈柏德,叫他好歹吃点东西。

陈柏德想都没想一手打掉了罐头,怒目圆瞪地骂道:“滚!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雯雯死了,你们都高兴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谁也……”

叶芊芜懒得听他这毫无意义的话,径直打断道:“我相信你。”

陈柏德一愣,“什么?”

叶芊芜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为他的腿上包扎了一下,“不瞒你说,我昨晚……也看见陈振江的身影了。”

“你也看见了?”陈柏德登时身子颤了一下,随即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陈振江,是不是他,他就是主办方!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叶芊芜四下望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他想偷袭夏允冰被发觉了,后来,才伤了你们。”

叶芊芜肯透露给这人一些消息倒不是因为她心善,而是想借机跟陈柏德套套近乎,进而或许能问出照片上女孩的消息。

已经是第四天头上了,游戏已经进行了大半。而且此时周围的同伴已经越来越不值得相信,就连一向老实的夏允冰看起来也绝非非等闲之辈。叶芊芜谁也不能相信,只能战战兢兢地谨慎用心智,或许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一提起照片上的女孩,陈柏德原本暴躁的眼光顿时浮上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是后悔,又像是恐惧,加上他又刚痛失女友,一时间脸上五味交杂,难看极了。

叶芊芜见他三缄其口,只得低声道:“你可以不说,但是,你曾经干了什么,我却已经知道了。”说着将手心里的纸条在陈柏德面前一晃,“一开始你就派朱宜欣监视我,不就为了逃出去吗?我现在也有办法逃出去。”

虽然不到一秒的功夫,陈柏德见到那张纸条落到了叶芊芜的手里,惊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暴怒着就要抢夺。

叶芊芜将手背后,“你抢也没有用,关键是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来个情报交换。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也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信与不信,全凭你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陈柏德本来就已经濒临崩溃,见叶芊芜要走,登时便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