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隐走出去将门砰声关上。
郁月生：“不是费用的问题，只是想要一个说法。他是这两天身体才好点，要是早一周，他喝米汤都成问题，碗里要是再放了牛奶，非得疼死他。他现在还没出院，之后呢？万一下次不是牛奶，是毒药呢？”
齐倦将太阳穴枕在车窗上，任由迎面的风吹乱他的碎发，他只能微阖起眼睫，喉结滚动了好几次，将泛上来的甜腥给吞咽下去。
齐倦换了个姿势，叼着笔帽，回他一句：【发呆。】
郁月生说：“没找到什么你能吃的，只有这个了，先垫垫吧。”
齐倦想起之前撸猫的时候，那只小猫咪慵懒地“喵呜、喵呜”叫着，时不时还会去蹭蹭他的掌心。
郁月生将头抵在墙面上，静静地看着过往的路人。倒是没一会，他的身边有了点动静，郁月生低下头时，就见着有个小不点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他今天不会来了。”郁月生给他将手臂用酒精擦好，把毛巾放回盆里重新拧了拧，说。
屏幕里黑了好几秒后，郁月生看到手机被挪在了一边，池隐对着齐倦深深吻了下去。
齐倦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呼吸才稍稍平复了些。复睁开眼睫时，他看见池隐正坐在旁边，将脸埋胳膊弯里趴在床边睡着觉，池隐边嘟哝着梦呓，用毛茸茸头发轻轻蹭了蹭被褥。
楼道口的风从外边猛刮进来，斜飞的雨水直往人身上扑蹿，郁月生感觉齐倦身子往下滑了些，他赶忙将人揽得更紧了一些。
夜幕深蓝，亮起灯光之后，色彩斑斓的繁华街道上，人头攒动着，热热闹闹的。青年说的路他记了大概，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去。
齐倦笑着说：“后面记不清了。”
“阿、阿姨好。”齐倦抬起头，看见了郁月生妈妈，感觉浑身骨血有些发凉，喑哑道。
错觉，应当是错觉。
齐倦刚把灯都打开了，凑近她说：“可厉害了，硕博连读的。跳级。才二十四。”
“陈其？上次他们不还是喊你昊哥？”齐倦说。
时不时胃里就狠狠一抽，像是踩压盛满水的气球，把酒液什么的全给翻上来。
“你别跟我说这些。”齐倦喘息着下意识往后退去，像是在拒抗着池隐。
齐倦撑着水池边缘，有些不怎么站得住。碍于他比池隐要高出一个头多，当他滑坐下来时池隐也扶不住他，只能陪着人一起摔下来。
齐倦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怀里暖乎乎的，手下意识覆了上去，眼睛也睁了开来。
偏偏当时也不知怎就那般冲动，齐倦笑嘻嘻地将掌心撑在墙壁上拦住了郁月生，另一手掐住郁月生的下巴，对着那心心念念的软唇便吻了下去。
“哥，上！打他！”陈狗捏着拳，喊道。
郁月生把校医喊过来的时候，齐倦面色惨白、眉头紧锁，双手正死死压在上腹。
齐倦拿起桌上的酸奶喝了一口，编辑了一条回过去：【大兄弟这是怎么了？跟陈狗闹矛盾了是不是？】他刚发过去，胃里一抽，椅子没坐稳人“哐当”摔在地上，膝盖也狠狠撞到了桌腿。齐倦捂着淤青，有些狼狈。
“你那破胃真要好好养养了，看着都遭罪。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哥几个绝对给你介绍比池隐好一万倍的男生，咱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左子明站在旁点了一根烟，青烟顿时在晚间的凉风里四散。
他疼得委屈，忍不住蜷曲着双腿往郁月生怀里挪了挪，慢吞吞抱住那人的腰，轻嗅着郁月生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郁月生：“我之前也有辞职的想法，只是早晚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那就等池隐将照片贴出来那天再说吧，我等着学校的通知。”
“可以吗？”
“嗯。”郁月生将剩下的小半碗汤用盖子盖好，放回塑料袋子里推在一旁，“你先去洗澡，晚上早点睡。我收拾一下。”
“好。”
去吃饭之前齐倦还和郁月生说晚上不用他照顾，没想到他洗完澡出来，郁月生还是让出主房间给齐倦睡，而自己则在旁边打了地铺。
“晚安。”齐倦顶着断断续续的胃疼，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后，大概是止疼药药效过了，到了夜里他还是顶着一身冷汗醒了过来。
本是想要挨一挨就这么过去的，没想到闭着眼睛忍了好久，胃里却是越来越疼，教人难以忽视，只能将手攥成拳一下一下碾压着。
齐倦躺在床上蜷着身体缩成一团，伸出一只手在被子外探了好几下，才摸到了铺在上面的衣服，从口袋里将剩下的药掏了出来。
他蒙在被子里，已经在尽力将剥药的动作放到最轻了，却还是听见床边那人窸窣翻了个身，抬手将灯打开。
黑暗的房间里忽然亮堂了起来，灯光也暖融融的笼在身上。
“吵到你了。”齐倦哑声道。
“没睡着。”郁月生说着爬起身来。
齐倦看着他，慢慢弯起嘴角，眼睛里也亮亮晶晶的：“老师这是要帮我揉胃嘛？”
“不然呢？”郁月生扶着齐倦坐起来，又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背后。
齐倦靠在床头，随意按了两下疼痛的地方：“我等下把药吃了就好。你睡你的，明早还要上课。”
郁月生沉默了一会：“我去倒杯水。”
“好啊。”齐倦将药吃了，又接过郁月生端过来的热水喝了几口。
“血浆里面主要生成的是血细胞和淋巴细胞……”郁月生转过身，在黑板上画着示例图。
他的手指瘦白修长，写字的时候笔锋劲瘦有力，手背也会绷现出清晰的骨线。
那双手揉胃的时候也暖乎乎的很是舒服。
齐倦脑子里没来由想到这一句。
他在课本底下偷偷压了张草稿纸，坐在教室后排悄悄画起了郁月生——
月生的眼睛很好看，瞳仁的颜色浅浅的，迎着光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两颗琥珀色的琉璃珠子；
他很喜欢抿唇，下巴朝里收着，侧面的线条似是精刻雕琢过一般，很多时候其实也很像是位沉默的大男生。
其实齐倦有很多习惯都是在模仿着郁月生，郁月生惯用左手写字，他就学着用左手抽烟。郁月生不喜欢留指甲，他就也将指甲盖修得圆圆润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