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他的骨头大概断了一根,但并不妨碍他站起来,崔燃感激地看了一眼高泽,虽然心里对他持有枪械的事情非常惊讶,但按照他对他的了解,高泽是会为了保护朋友而做出危险事情的人来。

“你这么自信崔燃会过来?”

高澜薇有时候也会问自己,后悔吗?又或者说你恐惧吗?

明明一整天都在监视她,仅在她做出计划外的事情,他才会出现。

莱斯看着她,拿出口袋里的烟带,点燃叼在了嘴上,今天他穿着的是改良的日系和服,酒红的基调,近看裙摆和胸口都绣着繁琐的花纹,从脚到脚无一不华丽精致。

沐岚真的把自己当作清洁工,扫了两个病房,顺带排除了好几个小孩,劳累到了下午,一点杀手的自觉性都没有。

“你吃饭了吗?”高泽问她。

沐岚摸着下巴,凝视着小胖手里剩下半只的冰淇淋,鬼使神差地,她又问了一句话:“他以前也住那吗?”

“哈。”

“不。”她冷漠地否决,察觉到他的好奇,又扭头补充着,“不干你的事。”

沐岚接拿着高泽攻过来的手,鼓起气力,借力打力,将他的身体转动带圆,牵引着将他投出,“”“砰”的一声,小少年背着地,摔倒在垫子上,他张开嘴呼气,连眼睫毛上都沾上水。

尤其是红烧茄子,又软又糯,浇在表层的酱汁甜辣鲜香,一咬下去,浓稠的汁水也跟着在味蕾里炸开。

高泽咽了一口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模样的沐岚,然而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撑起了小帐篷,害羞和尴尬让他无地自容,只保守地用双手盖着。

她这样做是对的吗?

高澜薇从水里站起来,身上的水滑下去,哗啦啦的响,他目不转睛,满眼都是她的样子,现在还矜持地没有饿虎扑食。

高泽还是注意到了她,她今天穿着红色的运动套装,奔跑时矫健的身姿熊熊的燃烧。“那是一团火”,高泽想,“将欲望和野心做材料,把危险和暴力做引线,磕下头、跪在地上,制成了高高在上的霍水。”

“……”要你管。高泽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框,虚着眼睛,倒是比之前看起来没那么畏畏缩缩了,他反击,“难道你见一个比你小的男生都这样吗?”

“”这是她的职业病,特属于卖家的买一送一。

“你不是很厉害吗?”青春期男生特有的变声时期的粗哑嗓音响起,“为什么不反击啊?”

漂亮的金发老板是她最重要的伙伴,他长得像只猫,平常总喜欢在夜店或者垃圾堆旁捡些少年回来养养,有时候沐岚会忘记他的性别,因为他披着长卷发,涂着润唇膏,睫毛弯弯,看她的眼神裹满了蜂蜜和棉花糖。

“沐岚学姐。”

他亲手埋葬的名称,在心头播下种子,长出了一颗参天大树。

五年前,高泽打开她写的那封信。

“小狗,看到这封信,就乖乖听我的话。

这里有处沼泽池,我在那里挖了坑,将我的尸体埋在那里。

给他们说我逃跑了就行,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很多证据,这个你不用担心,而且我也确信我带着高澜薇来的时候没有目击证人。

如果有警察找你,也不用慌张,没有证据就无法定罪。

我其实没那么坏,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这个世界还有秘密,你可以试着更夸张地推导。

我写这信的时候,是在厕所里,监控我的人只有这个时候才不会看我,所以如果纸张有水渍的话不要太介意哦。

给我好好生活,好好学习,过得幸福了,我就会回来。

还有,小狗,你很可爱。

我对你好像有些太残忍了,如果还能再见面,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沐岚留。”

高泽感觉自己成为了破洞的布袋,风不停地往里钻,至于她带走他的什么,他也想不明白,只夜以继日地思念着她,想着过好日子,她就会回来,他活得比以往都认真。

“啪”的一声,他制住了想要欺凌他的男生。

在格斗上,他也越来越像她了。

高泽现在只允许一个人欺负他。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洒满大地,似乎一切都会好起来。

叁个大人一个小孩聚在一起吃了团年饭,高澜薇讨厌高泽,脸上的表情怪异又尴尬,崔燃浑然不知,吃完就离开桌子去洗碗。

高泽率先站起来,朝他们说:“新年快乐!我先走了。”

穿好外套,推开门,将崔燃急切的话堵在门后。

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其实那片天空,自她离开,再也没有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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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世界的时间流逝不同,沐岚在休息时间返回高泽的副本时,已经过去了五十年。

沐岚找到了崔燃一家,然后被告知,高泽在四十岁那年选择了自杀。

“其实我不明白。”已经步入老年的崔燃以为沐岚是社区来的记者,“他活得比谁都认真,二十六岁就升上了教授,还给我的孩子准备了很多推荐信,和他说话,也没看到过很大的情绪波动。”

“是抑郁症吗?”

“谁知道呢?”他摇头叹气,“我老感觉他一直在找什么东西,但我帮不了忙。”

“除了这些他有留下其他东西吗?”